她撫了撫鬢間的春海棠,一顆心都灘成了春水,“嬤嬤,記得叫人提前備好熱水。”
今夜是太子算好的圓房吉日,這麼晚還願意過來,可見雖然怪罪自己,到底還是愛她的。
懷著這樣的想法,太子妃麵目含情,將披了一身霜寒夜色的太子迎進宮中。
內間燈火通明
揮退伺候的眾人,王昭芸哀哀一身喉間歎,跪在地上,眼圈發紅,“妾身求太子恕罪。”
太子沒說話,但是有茶盞磕碰的清脆聲響傳到耳邊。
王昭芸不敢抬頭,“妾身昏了神誌,那日收了您遣人送來的蜀錦,聽掌事姑姑說太後娘娘忌諱柳茶色便記在心上,本不是要送出去禍害誰。”
嚶嚶又婉轉,她提了一嗓子柔音,“可那日在宜春宮,雲良娣非說我德不配位,說我年紀小扛不起東宮大小事,妾身妾身一生氣,便便將那緞子送出去了。”
“妾身是您的妻子,隻是一想到大婚夜您擇了棲琅閣,便耐不住拈酸。嚶嚶嚶妾身已經知錯了,求太子看在少時的情分上,就饒了這一遭吧”
謝玄:不看在少時的情分上,沒準還能行。
哼唧聲吵地人頭疼,他叫起。
不想人是起來了,卻纏著靠上來,倚在他肩膀還在哭。
謝玄:你還是站直吧
他借著倒茶水躲開,在另一側坐好,錯眼正好看見屋中幾對兒臂粗的大紅燈燭。
謝玄:這哪是上門討個說法,分明是送上門叫人家輕薄的。
他下意識緊緊衣衫,輕咳一下,忍著疼開口,“孤來原不是同你說這件事兒,不過你既然說起,言稱知錯了,明日便額外多送些上好的緞料子給棲琅閣吧。”
這麼輕描淡寫就饒過去?
嗚咽聲一斷,王昭芸乖巧地屈身應是,又想起他方才話語中不為了衣料事兒來的意思,臉上頓時撲滿彩霞,“殿下,夜深了,便安寢吧。”
很是不必!
謝玄謝邀,掉扯開話題,“你既然說起少時的情分,便也應該還記得,那時候我曾說過平時最討厭別人仗勢欺人,你又是正妃,肚量該大些。”
那時候說過什麼,她怎麼知道?
王昭芸慌了神,看他坐在燈下凝看自己,急急轉身假裝擦臉,“在家時,母親也叮囑了不少,可妾身年紀小,沒怎麼曆過事兒,心裏初初有了殿下,便歡喜過頭了。往後,再不會那般算計了。”
聽她避重就輕,最後一分疑竇散去,謝玄心中確定:所謂往事是王家做的一場好局。
雲良娣曾說此事曾無意說給一宮人聽,倒是好手段,入了東宮才多久,人手已經伸到各處了。
有宮人近前,稱浴室熱水已經備好,
王昭芸點頭,“太子,妾身先避下梳洗一番。”
“去吧”謝玄看著人走了,吩咐宮女倒涼茶,而後陷入沉思。
在陸氏將往事說清楚後,他第一反應就太子妃、不、應該是說王家算計了他。
一時滿腦子都是歸寧那日,在王家遇到的種種人物。
越回憶越發心驚肉跳,同王家第三子的那一篇文章開始,王明就在試探自己。
太子妃的心思很好猜,一則源於妒,二則是因為不服氣,她天然覺得這是一次重獲恩寵的機會。
但是王明的算計絕非這麼簡單,更甚至這幾日在朝中有意無意地表明王家對於他這個太子的態度,都不能小看。
太子妃的獲寵與王家的支持是相輔相成,他是一國儲君,兒女私情與九五之尊不由自己心意,而是任由一外臣左右,真是荒謬!
一個男人的權勢地位若是要靠女人來爭,哪還算什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