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火坑(1 / 3)

直到鍾固言陪著宣旨之人去側廳喝茶時,玉嫵仍跪在地上,震驚而迷茫。

她跟淮陽王素未謀麵,怎會被忽然賜婚?

而且,據說他病得快撐不住了。

跪在地上的膝蓋冰涼得有些發麻,手腕卻被一隻溫暖的手輕輕牽住,玉嫵茫然抬頭,對上鍾夫人韓氏慈愛的目光。賜婚來得太過突然,韓氏顯然也措手不及,那張臉上不見半點跟皇家結親的喜色,反而籠了憂慮。

玉嫵抿了抿唇,攙著母親起身。

母女倆都想不通這天賜的婚事怎會落到玉嫵的頭上,但韓氏既是官婦,尋常又跟信國公府和時家有往來,消息不算太閉塞。

那位淮陽王雖說戰功赫赫,年輕英武,這回卻病得極重,聽說王府的侍衛屬官都被撤換,身邊親信沒剩幾個,隻靠湯藥吊著命了。

這般男子,便是再金尊玉貴,又如何嫁得?

分明是想讓玉嫵去衝喜。

而一旦淮陽王撐不住,撒手西歸,玉嫵該如何自處,韓氏想都不敢想。

母女倆滿心惶惑,退到裏頭廂房,兩雙眼睛隻管盯著外頭的側廳。

瞧見宣旨之人終於在喝茶後由鍾固言陪著起身離去,兩顆心也漸漸吊向嗓子眼,等鍾固言送客歸來,忙圍上去道:“怎麼說?究竟為何忽然賜婚?”

鍾固言眉目沉毅,擺手命仆婦退盡。

而後攜妻女進了廂房,掩上門窗放落簾帳,兩隻手死死攥著,若不是怕嚇到玉嫵,恐怕能一拳砸翻身旁的細腰海棠桌。他的目光掃過滿麵焦灼的妻子,落在乖巧的女兒身上,聲音緊滯,“都是為父的錯,為一己義憤,連累你婚事連連受挫。”

玉嫵臉色微微泛白,“是陸家在暗中做的手腳?”

鍾固言頷首,鐵青的臉上極力壓製怒氣。

“來宣旨的張大人跟敬國公府交好,據他所知,這事是皇後暗裏促成的。”

竟然是喬皇後!

玉嫵身子輕晃了晃,扶著桌案站穩。

信國公府與喬家交好,陸夫人潘氏跟喬皇後往來密切,人盡皆知。

鍾家縱得罪了喬國舅,她這種無足輕重的女兒家也不足以驚動中宮皇後,必定是潘氏記恨先前陸凝為她忤逆長輩,故意促成此事。

嫁入王府皇室,原本是無數高門貴戶夢寐以求的事。

但淮陽王府的這樁親事顯然是例外。

畢竟,這回太子觸怒聖上,被廢為庶人,算得上天翻地覆的事。兄弟倆的生母故去多年,外祖戚氏一族亦早已敗落,這回宮鬥落敗被喬家徹底踩下去,恐怕是再無翻身之日。

而淮陽王那般英武矯健之人,忽然重病不起臥床等死,背後必定有宮廷貴人授意。

如此境地,幾乎萬劫不複。

玉嫵嫁過去,非但半點都觸不到皇家的尊榮富貴,反而要迎接喬氏未盡的怒氣。且一旦淮陽王撒手而去,就隻有她獨自麵對殘局。皇室裏的暗潮洶湧,便是出自公府的魏婉儀提起來都避之不及,她又如何能應對?

到時候隻會任人宰割。

潘氏真是將她恨到了骨子裏。

玉嫵攥緊衣袖,萬萬沒想到信國公府竟還有這等惡毒的後招,一顆心幾乎跌進冰窖。

但再怎麼震驚沮喪,還是得麵對的。

她瞧著父親眼底的愧疚痛悔,竭力將嘴角扯得稍動了動。

“淮陽王遭人誣陷,父親身為言官之副,仗義執言是分內的事,何錯之有?此事都是信國公府心胸狹隘,落井下石,難道因他們手段卑劣,父親就該噤若寒蟬嗎?再來一回,父親該怎麼說,還是得照說不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