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第10章(2 / 2)

澡蘭又添了一句,“上回二姑娘夢魘後,就一直睡得不大安穩,二姑娘自己也問過,兩回既已經預備著要承寵了,娘娘可要回稟了皇後,給她換個住處”

惠妃說不必了,睇人一眼道:“她進宮才多久,換來換去的平白落人口舌,再說這冊封的詔書不是還沒發麼,緩緩再說。”

沒有一個女人能忍受夫君的寵愛被分走,即便是親姊妹間也做不到,惠妃無法阻止妹妹承寵,但心底深處卻也不想她過的太舒坦,仿佛眼下人還捏在自己手裏,去留住處都隻憑她一句話,雖然往後究竟誰高誰低還說不準,但能多捏住一日都是暢快的。

窩回圈椅裏,惠妃在想著怎麼和皇帝開口,重查李昭訓下毒一時之餘,心緒又難免飄蕩起來,開始思量這已故的李尚書是不是真的藏下了恭帝的私庫。

這廂襄陽侯夫人從存輝殿出來,一麵擦拭著臉上殘留的淚痕,一麵由引路的宮女帶著出內廷往東華門去,唯一不同的是那小宮女和來時帶路的似乎不是一個人。

不過襄陽侯夫人也沒放在心上,哭鬧了一場,總算這趟沒有白來,孫惠妃和皇後積怨已久,孫家如今在朝堂上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她願意摻和進來,即便是為著自己的私心,也不會叫皇後好過。

這就夠了,她和皇後江氏相識二十多年,其究竟如何,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賢良淑德?可她還清清楚楚記得當年自己夫君投入秦家門下時,江氏親自上門,名為交好,慰問下屬內眷,實則一番敲打警告,不許她往後出現在秦家,也不許她和秦二郎再有交集。

這樣的人,心胸狹隘,又怎會容許臥榻之上有他人鼾睡,這些年後廷確實美人不斷,但再不見嬰啼聲,譬如孫惠妃盛寵數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後卻又小產,再無子嗣指望,她可一點也不相信這裏頭沒有皇後的手筆。

當初若不是曼兒苦苦哀求,她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落入江氏手中,如今女兒屍骨未寒,她為人母的那種痛徹心扉,誰又會懂得?

她越走越快,等轉過夾道,回身看那殿宇嵯峨,王朝崢嶸,可為何獨獨容不下她的女兒呢。

襄陽侯夫人深吸一口氣,忽然發現帶路的小宮女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深而窄的小道上隻餘她一人。

她往前不是沒進過宮,可都是隨宮宴的外命婦們一道進來的,這回算是頭一回單獨進宮,惠妃為了避免惹人耳目,都是叫人從小道悄悄送到東華門,是而沒了引路的宮人,她很難找到去東華門的路。

襄陽侯夫人在原地躊躇了兩下,邊張望著邊輕聲喊道:“有人嗎?”

她的聲音在兩道宮牆上回蕩一圈又一圈,白日青天的,卻透露出詭譎的死寂。

這座皇城是前朝立國之初斥巨資建造的,據說共有上百座宮殿,上萬間屋子,後來又經過幾次大修,幾次小整,光是一條長街從頭走到尾,貫穿東西,就足夠費上小半個時辰,更別提其中夾道小道的曲折蜿蜒,饒是資曆深遠的老宮人都有迷路的時候,她一個初進宮廷的外宅命婦,又怎能識清。

襄陽侯夫人越往深處走,越是難見人跡,好不容易看到一角宮袍在轉角處蹁躚而過,她急忙追了上去,喊著:“哎!等等”

可就在轉過去的那一刹那,她的嗓子似乎被人扼住了,再發不出一絲聲音,襄陽侯夫人瞪圓了雙眼,看著地上沾滿血跡的攢珠累絲鳳冠,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會怎麼會”

襄陽侯夫人蹬蹬幾步往後直退,活像見了鬼,折身拔腿就跑,不知跑了多久,迎麵撞上一個人,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喘氣著,緊緊攥住人的衣袖不放手,說:“撞鬼了,撞鬼了!”

譽王低頭看著扒住自己不放的婦人,穿翟衣,戴花釵,應當是個品階不低的外命婦,於是放輕了聲音,柔緩道:“夫人是遇到了什麼?”

這聲音極有力而平穩,似乎能安撫你心中所有的不安焦躁,襄陽侯夫人抬起頭,眼中的恐慌被驚豔暫時代替了,她喃喃道:“是譽王殿下嗎?”

隨即訕訕鬆開了手,可還是心有餘悸地往身後望了一眼,灼熱的驕陽下,她一時分不清方才所見是真是假。

“妾是襄陽侯府的內眷。”自報了家門後,襄陽侯夫人吞咽了一口唾液,餘驚未散,身後一片汗津津的,“勞煩殿下能不能隨妾去前頭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