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結,花燈旋,河水招陰,熒熒火影照亡人麵。
小鬼戚戚尤怨語,怨胎難渡奈何橋。
愁雲稠,血月流,鴆酒下肚,老少亡魂黃泉零落。
林陵糜骨無人收,罄竹難述林家案。
“小姨娘最近消停了許多,也不會晚上鬼吼鬼叫了。”下人們議論著,隻歎這林府的奴婢不好做,一個瘸,一個瘋,還有一病一小,天天把屎把尿的,實在是費勁。
自從半年前林家老爺被抓入牢獄之後,林家日漸蕭條,不複往日輝煌。他們這些奴婢,半是念舊的,半是新雇的,好在主子雖麻煩,卻也沒在待遇上苛待他們,雖然平日裏怨言多了點,卻也不願意棄了這肥差。
其他的主子還好,就是這位杜姨娘……下人搖頭歎氣。
這位杜姨娘已經癱瘓了十餘年,半年前好不容易醒了過來,渾身幹柴,瘦得和僵屍似的,最恐怖的是眼睛都不會眨,還有事沒事地發出淒厲的叫聲,膽小些的奴婢都不願意服侍。
“杜姨娘是奇怪了些,卻也總比大夫人好,”一個下人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不明說:“這兒出了些問題,平常也就脾氣大了些,發作起來還打人,嘖……下手可不輕了,你看看我這胳膊,現在還青腫著呢。”
“哎,還是大公子好,隻可惜雙腿廢了,但是人溫文爾雅,也不需要太照顧。又輕鬆,又養眼。”
是日夜裏,下人推門進屋。
“咦?床上怎麼沒人?不好!杜姨娘不見了!”
啊——
一聲慘叫貫徹林家宅院,院中看門的狗也焦躁不安地亂跑,跟著狂吠。
當下人們跟著趕往中廳時,竟無一人敢再發出聲。惡心,狂躁,和發自內心的恐懼,他們的表情似從一個模子中刻畫出來。
在一個寂靜如常的夜裏,林家上下五口人的屍體規則地擺放在中廳地麵上,血色如瀑,在他們身下蔓延開來,無從踏腳。
“他們的臉,嘔——”
他們的麵皮被腐蝕而剝離,露出森森白骨,四肢全被剁了去,削成血淋淋的人棍。是何等殘酷的地獄畫卷啊?
“快,快去報官!”
林家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