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第39章(1 / 2)

然而,呂父雖做了決定,時間卻來不及了。

村中有嫉妒呂家之人,直接將李宇賀一行人引到了呂家門前。

李宇賀手抬起,漫不經心地一點,道:“把這幾個家夥給爺抓起來。”

他帶的人太多,呂家一共就四人,雙拳難敵四手,根本打不過。

打手們將呂家人按在地上。

呂家的地是最普通的農家土地,家裏有養雞,偶爾還可見幾團雞屎。不久前剛下過雨,土地泥濘。

人被按在地上,冰涼的泥水沾滿臉和身體。呂虎的臉邊就是一團雞屎。

而那罪魁禍首,身著錦衣,搖著折扇,趾高氣昂地來到他們麵前。

呂虎連頭都抬不起,費盡力氣也隻能看到,那人青色的衣袂上隱隱泛著粼光,如同碎星掩映。

他向來不愛讀書習字,那一刻腦中卻清晰地冒出一個詞來——雲泥之別。

這可真不是個好詞。

後來發生的事情,呂虎不願回想。

屋內靜寂了片刻,青年的聲音才繼續響起:“他們……搶走了我妹妹。我們父母氣怒交加,暈了過去,醒來後中風癱在床上。”

“我心知李家在充州隻手遮天,強權難敵,便想去知府告狀,誰知知府竟與李家官官相護……”

呂虎越說越怒,雙目含淚,說不下去了。

曾經發生的事情,就像一場曠日持久的噩夢,摧殘著他的身心,讓他如墜地獄。

他的父母都是好人,一生正直坦蕩,教導他們兄妹,也要他們樂於助人,坦蕩做事。

當日在街上見義勇為,按照他們過去的人生準則來說,是一點錯都沒有的。

有人欺負老人,難道不應該去製止嗎?

可為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時至今日,他仍不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可是……在深夜裏,孤身一人時,麵對清冷的月與昏暗的夜幕,他總會忍不住,心裏生出幾分悔意。

若是那日他沒有和妹妹一起去集市,若是那日他們沒有出手,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然而世上沒有“若是”。

呂虎說不下去了,但元陽景卻知道發生了什麼。

李家得知呂虎去找知府告狀後,竟放火燒了呂家,還找到了呂虎出行前,安置好的呂家父母,將他們活活打死了。

呂虎敗訴後,也遭遇了暗殺。

若非他機敏,早死在了深山中。

九死一生地逃回家,他看見的卻是一地廢墟,和老人的兩具屍體。

他的父母一生從未做過虧心事,父親年輕時甚至卻落得這般下場。

這些事情,元陽景不想再追問,掏出袖中的供詞遞過去,道:“給你。”

那兩個行凶者,是李家養的打手,呂家之事,他們全程都有參與,所以供詞很詳細。

呂虎死死地盯著那卷紙,就像要透過這紙看到畫押的人,將他們都撕碎。

但他的手卻遲遲沒有動作。

握著供詞的那隻手,小拇指上戴著一線紅色的玉戒,光是瞧著便價值不菲。

呂虎緩緩抬頭,對方神色平靜,看不出半分驚訝與顯然早已知道他經曆的一切。

元陽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暗色的眸底冷冽如同亙古不變的寒冰,仿佛世間萬物都在她眼中被凍結了起來,沒有什麼好在意的。

知府和李家,對呂虎來說,幾乎是擎天柱,他與他們鬥,如同蚍蜉撼樹。

可對方的表情卻仍這麼冷靜,就好像這壓根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有個想法,在心中隱隱誕生,但呂虎此刻腦中一片混亂。

每每思及過往,痛苦、悔恨、怨懟都會形成巨大的浪潮,將他淹沒,耗盡他的心神,讓他無暇思考其他。

突然,那卷供詞縮了回去。

呂虎下意識地抬手去爭,肩上卻被壓了一隻手。

手的主人腰杆挺直,垂眸看著他,語氣平靜:“罷了,既然你不願,那這份供詞,我便收下了。”

頓了頓,元陽景繼續道:“你的冤情,孤已明了,他日行至充州,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什麼意思?

呂虎隻覺得腦子嗡地一聲,茫然地望著元陽景。

良久,他終於意識到自己聽到了什麼,驚得跳了起來,

整個大雍,敢自稱孤的,還能有誰?!

正好,前些時日他便聽聞,此次巡視,陛下派了太子親至,隻是他從未想過,自己竟能碰到太子?!

太子是誰?是當今陛下最寵愛的繼承人,是如今的半君,未來的天下之主!

若說他與李賀宇是雲泥之別,那李賀宇同太子,更是連比都沒法比的。

剛剛清明的大腦更加混亂,呂虎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想與元陽景拉開距離。

但他忘記身後還有凳子,腿撞到了凳子,整個人失衡地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