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塗諾真生氣了。
她咬著嘴唇用力一跺腳，“你才李逵呢？是t–ie鐵，n–iu妞，輕聲，不是二聲。”
見女孩急得小臉通紅，呼吸都跟著急促，嚴承光終於認真起來。
“嗯。”他點點頭，一本正經，“不是鐵牛，是鐵，妞兒……”
他忍了一下，終是沒忍住，“噗，哈哈哈……”
男人毫無偶像包袱，不顧霸總形象地扶著牆笑起來。
他笑得肩膀發抖，black都站不住，拍拍翅膀就飛到了一旁的龍血樹上。
“笑什麼笑？”塗諾特別特別生氣，又用力地跺了一下腳，“你沒有小名嘛？這是長輩給我起的，就是希望我健健康康，結結實實的，有什麼好笑的？”
塗諾的這個小名是她那位幾乎沒見過麵的姥爺給她起的。
她也是直到兩年前媽媽被爸爸追回來，才聽媽媽說起的。
塗諾打小長在爺爺奶奶家，卻是出生在源上市秀山鎮的姥爺家。
塗諾出生的時候長得又瘦又小，哭都沒有聲音。
姥爺擔心她養不活，就給她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壯一壯。
媽媽說她們那一代秀山附近有不少女孩子叫這個名字。
據說叫這個名字的女孩子無論出生的時候多弱，到後來無一例外都是健健康康，結結實實的。
所以，一個寓含長輩祝福的名字，有什麼好笑的？
見女孩是真的生了氣，嚴承光才努力止住笑，解釋說：“我沒笑你的小名，我是笑你的發音。”
用普通話模仿方言裏的發音，確實是有些不倫不類。
塗諾生氣地瞪著他，“那要怎麼說？”
“……”
嚴承光醞釀了一下，用很地道的秀山一帶的方言說：“鐵妞兒。”
看著塗諾驚訝的眼睛，他又用那個方言重複了一遍，“小鐵妞兒。”
塗諾，“……”
塗諾的姥爺早在她一周歲的時候就生病去世了。
媽媽也是這幾年才回來的。
所以，塗諾這個小名，除了媽媽告訴她那一次，她其實從來沒有聽別人叫過。
她不知道，用媽媽家鄉的方言念她的小名，竟然還有點好聽。
又或者是因為他的聲音好聽吧。
可是，嚴承光怎麼會秀山方言呢？
迎著她詫異的目光，男人得意地一抬下巴，說：“我會的語言多了。你就說，我說得好不好聽？”
塗諾連忙點頭，“嗯，很好聽。”
嚴承光卻難得謙虛起來，“不，我說得不好聽。”
秀山一帶的人說話綿，喜歡帶兒化音，所以聽起來就格外溫柔。
尤其被記憶中的那個人念出來，糯糯軟軟的，“阿光啊，你不要跑那麼快，媽媽跟不上你了。”
“阿光啊，不要哭，媽媽不疼的……”
好了，不要想了，一想，思路又要跑偏。
嚴承光斂起眼底不小心泛起的一絲溫柔，才又問塗諾：“誰給你起的這個名字？”
塗諾說：“我姥爺。”
“哦……”
她有姥爺。
而那個小孩，打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姥爺家在哪裏都不知道。
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嚴承光有些失望，卻又莫名輕鬆。
他低頭把煙點燃，“那麼，平時別人都怎麼叫你呢？”
塗諾沒明白他問的這個“別人”是她的家人還是現在的同事。
她正思考著該怎樣回答，就見他呼出一口煙，微微眯起桃花眼看著她，“是小塗？塗塗？還是，小兔兔？”
男人語調輕佻，逗笑取樂的意思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