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慈悲塔(3)(1 / 2)

兩人相視而笑,他們仆從在後麵遠遠看著,董滿果忍不住對穀豐收道:“兄弟,你家公子是真的神人。”

穀豐收不明所以:“什麼?”

董滿果搖頭:“我家公子不苟言笑,有時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今天認識你家公子,笑的次數和說的話,簡直比過去一個月還多。”

穀豐收扯著脖子往前看,隻能看見他倆的側臉和背影:“我家公子不似你家公子,但平日也確實不說多餘的話。我能看出兩位公子聊得投機,在家千裏之外能遇到朋友,也是有緣。隻是我家公子不在格勒爾城久留,馬上要下雪,等把帶來的香料賣光,也就該回去了。”

董滿果剛要回答,就見前麵蘇曼向他招手,他和段嘉輝已經從酒樓裏取了提前訂的兩壇酒,一人提著一壇。兩人趕緊跑過去:“公子。”

蘇曼道:“去我常去的那家店,讓他們今晚別把我包下的那張桌子給別人,我一會兒就過去。”

說著他轉頭對段嘉輝道:“格勒爾城今晚似乎沒有寧靜的地方,不如去我常去的那家飯店,在最頂樓的窗邊可以看到格勒爾城最好的風景,是個不錯的位置。”

說著他倆提了酒慢慢走,路上的人果然比先前多了不少,男男女女和幼童都出來玩樂。出來擺攤子賣東西的也多了,占據道路兩旁或者沿街叫賣,官兵們叫喊著維持秩序,瞭望塔上的燈都已經點燃,守衛們居高臨下觀察著每個角落。段嘉輝抬頭望了一眼,守衛們現在傳遞的信息是城裏安好,未有差池。

不知段嘉輝在看什麼,蘇曼看向遠處的大慈悲塔,今晚月滿,大慈悲塔周身明亮,塔前來往者眾多,皆是來燒香祈福的:“大慈悲塔,總是香火繁茂,我每次路過,很遠就能看見香煙嫋嫋。”

段嘉輝單手提著酒壇:“大家都去拜佛,你不去?”他不覺得燒香有什麼好,但花錢買個安慰,也算合情合理。

蘇曼搖頭:“我沒有可求的。”

“怎麼可能,”段嘉輝倒是有興致,“人生在世,怎麼無所求呢。”

“我沒想出來。”

“那也許是你想要的太多,一時想不起來;也許是失去的太久,正在強逼著自己逆來順受。”

“那二者有什麼區別?”

“區別啊……如果前者是勉強還有點沒有被消磨光的野心,那後者純粹是弱者在安慰自己。”

蘇曼手裏的酒壇險些墜落到地上,段嘉輝的話像一塊重石砸進淺灘裏濺起高高的水花,發出一聲巨響:“你……”

他下意識地想反駁,但覺得段嘉輝說的是對的,他無從反駁,甚至自己就是段嘉輝話語中活生生的例子,而且還是無能的後者。

他提著酒壇的手緊了鬆鬆了又緊,直到段嘉輝因為沒聽到回答而麵帶疑惑地看向他,他才道:“你說的沒錯,可如果一直無法說服自己逆來順受呢?”

段嘉輝目光灼灼,他眼裏映著大街上的明燈,但在蘇曼看來,他眼裏跳動著的竟是欲望:“那你就去搶。”

“原本不屬於我的,我也要去搶嗎?”

“如果真的不屬於你,那為什麼你會覺得逆來順受?”段嘉輝向前緩緩踱步,他們現在正站在一棵桂花樹下,離人群稍微有點距離,“可見是應該屬於你的,現在卻不屬於你,比如……家產?我見許多富人家都為此鬧得不可開交,錢財擺到眼前,什麼親人兄弟、禮義廉恥,都不重要了。”

蘇曼笑:“你說的不錯,這種事我也經常見,格勒爾城裏諸多達官顯貴都家宅不寧,無外乎就是因為錢財。沒錢的時候也許還和睦一些,能共苦卻不能同甘的,可是太多。”

他手肘發酸,換隻手提著酒壇,他發覺段嘉輝絲毫沒有疲憊之色:“小公子體能真好,我才提了這一會,已是想找地方歇著了。”

段嘉輝恍然大悟:“我以前總是在草原上跑馬打獵。”

兩人繼續往蘇曼說的那家飯館走,段嘉輝繼續道:“班德城周圍的草原一望無際,出城向南五百裏,就是分江河邊界線,與盛朝西北直隸遙遙相望。”

蘇曼臉上出現點光彩:“啊,西北直隸嗎,當年盛朝昭武親王與漠北國軍隊大戰於分江河兩岸。戰爭過後,才有了兩國長久的和平。”

段嘉輝嘴角微微挑起。

街上人潮湧動,隻有那家飯店頂樓的角落還算寧靜,蘇曼訂的就是此處,他們剛一踏進門,夥計就忙不迭地上來:“公子您來了啊。”

蘇曼徑直往前:“上你們的招牌菜。”

說完就帶著段嘉輝去了頂樓。頂樓被分成諸多小房間,但沒有門和鎖,僅起個簡單的和別桌客人隔開的作用,這樣是最好的,清靜也不失煙火氣。

二人落座後不多時,三個夥計就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和點心,輕手輕腳地依次擺好,最後把碗筷杯碟擺在他倆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