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慈悲塔(5)(2 / 2)

但再往下猜測和貿貿然詢問對方身家就不是好事了,蘇曼和段嘉輝都覺得他們隻是萍水相逢,聊得開心才最重要,多說反倒傷和氣。

“格勒神廟居然不在格勒爾城風水最好的位置,”段嘉輝微微皺眉,“而是在城邊嗎?”

蘇曼緩緩道:“是,格勒神廟在格勒爾城風水最差的地方,但也正是因為格勒神廟在那處,格勒爾城自建都以來,多年風調雨順,從未出過天災人禍,這是格勒天神保佑,也是我今天帶你來的原因,每月十三是格勒神廟最熱鬧的日子,格勒天神下凡降恩,保管心想事成,平民百姓達官貴人都會來燒香拜神。”

段嘉輝笑而不語,心裏卻想如果他許願漠北國百年不邁過分江河一步,不知格勒天神該是何種表情,恐怕那端坐在神壇上的泥像都要裂縫吧。

盡管發表了不太尊重神靈的發言,但他依然被格勒神廟獨特的建築風格所吸引,格勒神廟整體構造簡單紮實,其上裝飾繁瑣,畫棟雕梁,長長的圍牆上浮雕遍刻。蘇曼領著他從左麵的第一座浮雕往右走去,邊走邊介紹:“殿外的這些浮雕是諸位天神,那騎著金翅大鵬鳥,手握□□的神你應該有所了解,這是救了開國皇帝的戰神,班德城還有專門為他建造的神廟。”

段嘉輝盯著浮雕沉默不語,這些浮雕並非千篇一律,而是姿態各異,形象不同,以漠北國獨特的方式演繹著流傳多年的故事,因此盡管段嘉輝非漠北人,也被其中的故事感染,一時間感慨萬千。

蘇曼買了兩炷香,遞了一炷給段嘉輝,示意他跟著人群,把香放在最前麵的香爐上點燃:“在慈悲塔的時候你許願了,不知道你今天是否還有願望。”

如果他真的許願漠北國百年不邁過分江河半步的話……段嘉輝思索良久,還是把這個願望默默許了下去,至於能不能實現,那就事在人為了。躬身一拜隻後,段嘉輝輕手把香插進香爐,然後抬頭仰視端坐在正上方的格勒天神,願望實現與否從來和神靈沒有關係,反正他從不信神能救人。

神靈本是泥偶像,也不是沒被戰馬踩碎過。段嘉輝瞪著那尊神像,諷刺一笑。

蘇曼側臉看著段嘉輝映著火光的眼睛,悄悄歎了口氣。他能感覺到段嘉輝絕非普通商戶出身,他舉手投足間流露的貴氣甚至剛才流露出的絲絲殺氣,是刻意隱藏也隱藏不住的。

這是段嘉輝在格勒爾城逛的最後一個地方,出了格勒神廟,到了僻靜處他才對蘇曼道:“明天我就要啟程回班德城。千裏易走,友人難尋,今日一別,你我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說著他摘下手上的戒指,金底座托著偌大一顆藍寶石,做工精製細巧:“這是我帶了好幾年的戒指,並不如何起眼,但這做工著實不錯,是我生辰時父親尋了能工巧匠花費不少時間打製的,裏麵還有機關可讓戒指變形。如今你我分別,就想把它送你,希望你不要嫌棄。”

見段嘉輝滿是誠意,蘇曼錯愕片刻,但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甚至還帶了笑意,因為他今天也戴了戒指出來:“我最喜歡的蓮花戒指,當初教書先生教我畫了副畫,是池塘中的蓮花,後來先生雲遊四方久久不歸,我就把畫給了工匠,請匠人製作一枚蓮花戒指,同樣見物如見人。其實我更想送你一枚綠寶石指套,但看你的手一定慣用□□大弓,反倒是我的指套華而不實。”

他們互相交換戒指,鄭重許下承諾。段嘉輝握住蘇曼纖細微涼的手指:“指套的確如此,看來你果真不善騎射,那以後重逢,我一定教你彎弓射箭。”

蘇曼低頭笑:“還可以給我唱唱逐狼草原上流傳多年的情歌,我隻會唱兩句。”

慈悲塔上的風鈴又在叮鈴鈴作響,二人握著手共同向慈悲塔那處看去,大慈悲塔在月光下周身泛著柔和的光芒,如同兩人臉上的笑容。

他們沿著原路往回走,蘇曼耳邊是段嘉輝的聲音,不大,但在喧鬧的人群中依然聽得清晰:

逐狼逐狼,草沒羔羊,以天為被,以地為床,鷹擊長空,層雲穿光,遠山刺蒼穹,胡笳響四方。

逐狼逐狼,誕生洪荒,無邊無際,為我故鄉。分江湯湯,滄水蕩蕩,犛牛載童,飲雪踏浪,駿馬似風飆,嘶鳴高且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