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京城路(1)(2 / 2)

萍水相逢,我乃他鄉之客,蘇曼低頭,他手上有抹光亮,段嘉輝送的戒指正戴在他的手指上。

西北直隸,鳳騰府,昭武王府。

段毅正埋頭寫奏章,名喚錢飛的屬下給他念段嘉輝的來信,信上說他已經到了石井城,很快就能好回到鳳騰府,請父親放心。

屬下念著念著帶了點笑音,段毅抬頭瞪他,臉上一派鐵青:“笑什麼?”

這是他的老部下,對著段毅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隻是太過直接的性格有的時候讓段毅也頗為無奈:“屬下這是替親王殿下笑,世子一去幾個月,終於要回王府了。”

段毅歎口氣:“隻留封信就敢到處亂跑,他也是膽子太大了,這次回來必須重罰他才行。”

嘴上是這麼說,但段毅狠不下心,他年紀大了,不是那些年輕的父親,下不去手重罰兒子,而且他剛收到朝廷頒下的聖旨,很厚一卷絹布,洋洋灑灑寫了上千字,前麵那些嘉獎之辭中的玄機暗藏都可以按下不表,唯有最後一條讓他有晴天霹靂寒意透骨之感:皇帝令世子段嘉輝年後入京。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盡管段毅是在京城長大,但接到聖旨也耐不住心情煩悶,吃不下睡不著,直到段嘉輝風塵仆仆踩著大雪回到王府來才好些。

“父親,”段嘉輝興衝衝跳下馬車,昭武親王正站在門口等他,他上前一步跪倒在地,“父親別生氣。”

“我跟你能生什麼氣……”幾個月不見,兒子似乎長高了些,段毅慈愛地摸摸他的頭發,雙手把他攙扶起來,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他,見他神采奕奕毫無病容才放下心來,“本來要罰你抄書和練武時間加長,但轉念一想,我新近得了匹快馬,是端敬親王送的禮物,但因為你不在王府,就不送了。”

見段嘉輝瞪大的眼睛,段毅終於笑起來,積壓多日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想,他需要思索幾天,再找個合適的時候,把這件事全須全尾告訴段嘉輝。

他還是把這匹好馬送給段嘉輝,段毅處理完當天的事務後就帶著段嘉輝來到馬場,讓他訓馬跑馬,段嘉輝在馬背上長大,對訓馬方法爛熟於心,見了這匹血統純正的名馬他眼前一亮,立刻拿了鞭子短刀,翻身上馬。

騎馬的時候帶上鞭子和短刀是段嘉輝雷打不動的習慣,從史書裏學來的,多年來從未改過。

段毅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但不多時他的思緒就神遊天外。皇都京城裏,南海子園林遠不如逐狼草原廣闊,守原獵場又在京城外,非詔令不得隨意進出,以後段嘉輝若想痛痛快快地縱馬馳騁,怕是難上加難。

“父親!”段嘉輝遠遠地喊道,“您看我的騎術,是不是又精進了啊!”

“是啊!”段毅回過神,連忙抬手回應。

其實段嘉輝心思敏銳,早就發覺父親心事重重,且不是因為他出門遠遊不告而別。

他翻身下馬:“父親,您怎麼心不在焉的。”

段毅沒有回答,隻深深看著他。

兒子長大了,日後無論是否承襲親王之位,也總要是挑得起大梁的男子漢,段毅想清楚後,深夜召段嘉輝來書房,關門後把事情全盤托出。

父子二人麵對麵坐於書房內,段毅在右,段嘉輝在左。

段嘉輝聽了段毅的話後沉默許久,在段毅見他一動不動,以為他已經嚇呆了的時候,段嘉輝突然開口,語氣裏盡是平靜:“父親,難道是隻有我要進京?”

段毅聽段嘉輝語氣平穩,忍不住驚訝這孩子的鎮定:“眼下是這樣。三直隸遇大事時都會互相通信,我沒有收到靖安王府和端敬王府的來信,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收到懿旨。”

段嘉輝思索:“您以前說其他兩位親王也都在京城住過,看來朝廷也是打算徐徐圖之,其他兩位親王的孩子,進京恐怕也是遲早的事,如果都要進京,朝廷也不敢對我們不利。”

段毅道:“這是自然,你們身份貴重,雖然手裏的權力都是朝廷給的,但撤除也要名正言順,不然會朝堂動蕩,邊境不寧,百姓受苦。雖說親郡王的孩子們成年前留居京城是慣例,可端敬親王的次子人在敵國,如果此時讓顧世子也進京,朝廷一定會擔憂三直隸心生不滿聯合謀逆,凡事不能威逼太過,你是明白的。”

在京城外任職的官員少有舉家隨行的,幾乎都是妻兒老小在京城,這是不成文的規矩。而親郡王的孩子成年前也都要留居京城,異姓王地位尊貴,又陳兵邊疆,管轄一方,更是大權在握,這是榮寵也是禍患,其中的利害關係更是繁複交錯,皇帝斷然不會放過這個轄製他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