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落在醇王身上,眾大臣都很驚訝。醇王府那邊忙忙碌碌整理行裝,醇王原本還是想帶著兒子們去,但蘇琳新婚燕爾,蘇琅妻子懷孕臨產,蘇瓊還得給他打理這邊的事情,居然一個都帶不走。
蘇瓊擔憂的隻有一個問題:“您一去幾個月,恰好異姓王進京述職,這要是太子或者獻王搶先爭取到了他們的支持,這該如何是好!”
蘇琅和蘇琳也在旁邊一籌不展,醇王思量許久才道:“那我隻能快馬加鞭,安頓好東南直隸的事務。順便我留書幾封,如果兩位親王進京你們前去拜訪的話,就把書信給他們。”
“是。”蘇瓊微微低頭。
忠銳侯府,溫世翎、段嘉輝、程冼、顧其舟正在一處打牌,屋裏劈裏啪啦的盡是搓牌的清脆聲音,象牙製成的上好牌九,質地純正又輔以精雕細刻,外觀閃亮,入手生溫。今天晚上段嘉輝輸了不少,都被他們三個人贏去了。溫世翎贏得最多,拍著桌子說再贏一局就要段嘉輝手上的蓮花戒指。
段嘉輝連忙說:“不行不行,你要別的可以,戒指不能給,這也是朋友送的,那能隨便送人。”
顧其舟就衝他笑笑,程淳一在旁邊直說程冼打得臭,輸多贏少。
四個人一邊打一邊閑聊,程淳一坐在他們後麵,點著燈看溫世翎的書,都是些話本傳奇,程淳一年紀還小,字都認不全,茯苓在旁邊挨個教她。
“嗯……”程冼目不轉睛盯著眼前的牌,“對,是說要出生了,蘇琅還跟我說我肯定能趕上他孩子的滿月酒。”
“一個一個真是好福氣啊,我的婚事還沒著落,”溫世翎故作心痛,“貴妃娘娘說我考不出功名,沒有人家願意嫁給我。”
身後驀然想起個稚嫩聲音:“我願意呀!”
眾人一愣,廳裏隨即爆發出哄堂大笑。程冼嚇一跳,連忙轉身過去嗬斥她:“成何體統,老老實實看你的書!”
程淳一皺起臉衝他哼一聲,溫世翎摁著程冼的手:“你消消氣,消消氣,郡主這叫慧眼識珠,以後我就有話反駁貴妃娘娘了,說自己人見人愛,不愁討不到媳婦。”
程冼笑著“呸”一聲:“你又開始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看你是一點都不著急,不然天天去資善堂還能遲到?你這不學無術的惡名遠揚,連我都知道了。”
溫世翎不以為意:“你們都有家業要繼承,我呢?就隻能繼承個空殼子。再說,既然一輩子榮華富貴都有了,那我幹嘛還要努力,我小時候想的就是不用去書房,有花不完的錢,現在都實現了。”
程淳一歎口氣:“我也好想這樣啊!可父親不同意。”
溫世翎也歎口氣:“可貴妃娘娘不同意。”
一大一小對視一眼,又笑起來。
段嘉輝笑話溫世翎:“羨慕了吧,早就說你得羨慕程冼,你還不信。”
溫世翎回答:“誰還不想有弟弟妹妹啊,哥哥姐姐也成啊,京城其他門戶哪個不是家裏五六個孩子,就我孤單,看著他們一家人熱熱鬧鬧地眼饞。”
眾人一時陷入沉默,他們意識到溫世翎這快樂的口吻說的其實是多麼悲傷的事情,貴妃娘娘再好也不是他的母親,不能天天陪在他身邊。當年先忠銳侯夫婦突然辭世,年幼的溫世翎一身縞素,麵對著雙親的靈位和空蕩蕩的侯府,不知道心裏該是何種複雜滋味,可能是麻木、悲傷、想哭都哭不出來。
程淳一樂顛顛跳過來:“你出這個,肯定贏。”
溫世翎的情緒被打斷,就聽她的話把牌打出去,另外三人瞬間表情呆滯,然後紛紛出牌:“世翎你這手氣可以啊。”
“是郡主手氣可以,”溫世翎興高采烈地起來,催促他們,“快快快,想想這次輸給我什麼。”
顧其舟和段嘉輝對視,臉上露出難色:“再輸,腰帶就沒了,要不回頭給你拿塊寶石,我總不在這裏寬衣解帶吧,那才真是成何體統。”
程冼想了想:“我送你塊玉石吧,以後你自己雕刻,我瞧著顏色還行,種水也好,是塊上品,但就是不大,隻能刻塊玉佩,雕塊無事牌之類的。”
溫世翎拍手:“可以可以,那我就收下了。”
程冼回答:“你不收我還不高興。”
下完棋,各人回各家,段嘉輝和顧其舟坐在一輛車上,段嘉輝先開口:“父親給我來信了,說下個月就到京城。”
顧其舟道:“是,我父親也是這麼說的,兄長也會跟著一起來。”
他見段嘉輝難掩言語中的喜悅,被他的情緒感染,自己也微微笑起來。
“你恐怕沒看見過呢,我父親和二位世叔,還有方侯爺,京城其他武官,每次述職的時候,都會在演武場較量一番,切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