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人正看得聚精會神,一頭烏黑的頭發在燈光下顯得越發盈澤,配上一張清俊爾雅的臉,頗為賞心悅目。
他喜歡我,他心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他平時很乖,待人處事都很周到,雖然冷了些,但性子非常好,要說有什麼缺點,飯量大,很固執,有點悶?年輕人飯量大本就正常,他年輕那會兒吃得也多,說他固執不如說他做事有恒心,身邊有許多好友,與人交流言辭得體,不能說是悶,應該是冷靜沉著。
還真是找不出有什麼缺點,即使優缺點有如何,連神都滿身缺陷,又怎麼要求人或者妖完美。
他活了幾千年,雖在人世間,卻早已將俗世拋出身外,身在紅塵,不戀紅塵,看多人的悲歡離合,都成習慣了,心底也經不起什麼波瀾。他一直認真地看待今鶴行予他的感情,雖然對方沒有明說,認為自己隻要藏得好,他就不會發現。
他凝視著那張朝夕相處的臉,我能給他想要的情意嗎?像他看我一樣,回以盛情地目光,在流水的光陰裏相濡以沫……
今鶴行抬頭,看見那人目光深沉地看著自己,卻又仿佛不在看自己,喚道:“前輩?”
“嗯?”雲不周回過神。
“你怎麼了?”
“我方才在想事情,現在想累了,休息休息。”
“沙發太窄了,前輩去床上睡吧,現在也不早了。”
“沒事,你看你的,我躺會兒。”
雲不周閉上眼,多想無益,八字沒一撇,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
……
高牆巍峨,禦花園裏繁花似錦,並蒂蓮盛開在湖中,小雲蓮趕走圍在自己身邊的白孔雀,挖著地上的洞,他剛剛看見一隻蛐蛐鑽了進去。
路過的宮女太監似乎看不見他的樣子,沒有管他在做什麼,隻是偶爾竊竊私語地走過。他也不在意,一門心思挖出那隻逃跑的蛐蛐。
“蓮少爺,公主叫您回去。”
小雲蓮沒有理走近的宮女,稚嫩的聲音有點冷漠:“我不回去,你告訴娘親我已經吃過飯了。”
“蓮少爺……”
“別叫我少爺!走開!”
“奴婢告退。”身穿紅色宮裙的侍女快步離去。
畫麵又一轉,少年一身灰色勁裝,英俊的臉上滿是汙血,對麵的黑蛇一甩粗壯的蛇尾,將他掃到對麵的石壁上,他被撞得一口鮮血吐出,捂住心口緩緩站起。那黑蛇遊曳著靠近,吞吐著蛇芯,腥臭的氣味撲麵而來。它張開血盆大口,猛地朝雲蓮襲來!
一道尖利的女聲響起,衣著華麗的女人掐著他的脖子撕心裂肺地叫:“你怎麼那麼像他?!你為什麼不是他?!他走了,他就這麼走了!”
“他啊,他就是公主的兒子,一個私生子,沒有稱號,沒有稱謂,連名字都是公主看著一池蓮花取的,皇上不待見他,在宮裏跟個鬼似的。”
男人眉間的印記在宮殿的映襯下越發神聖,俊美的臉宛如玉像,一臉冷漠地看著他,“王朝覆滅,江山流轉,你放不下的是什麼?”
他心緒起伏,看著座上的男人,氣急敗壞地吼道:“關你什麼事!”
他如墜迷霧,身邊的東西看不真切,對麵模模糊糊出現一個身影,看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是誰。
“前輩。”
“前輩,醒醒……”
雲不周睜開眼,一臉平靜,他拍拍今鶴行覆在他胳膊邊的手,“怎麼了?”
“前輩,你剛剛似乎魘住了,怎麼都叫不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