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吉祥酒店迎來了這次婚禮的主人翁。
新娘推著兩個行李箱,新郎手裏的則是一個26寸黑色行李箱,上台階時,新娘輕輕鬆鬆提著2個行李箱上台階,而新郎則兩手並用,手背青筋暴出,看起來有些費力。
旁邊的酒店服務員上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忙,被他笑著拒絕。
她正要回如意酒店,卻瞥見方才兩人經過的地方,躺著一個藥瓶。
宋拂衣看了一眼,複方丹參滴丸,這是治療心髒方麵的疾病。
她撿起藥瓶,正預備上前還藥,手機忽然振動,是林幾何打來的電話,等她掛斷電話,新郎新娘的身影已被這座金碧輝煌的酒店吞沒。
走進吉祥酒店,說明來意後,酒店人員告訴了她新郎新娘的房號。
這對新婚夫婦的房間是0916,宋拂衣眉頭微皺,卻在新娘開門的刹那,露出適宜的笑容。
“你們的藥掉了。”
魏桑榆接過藥瓶,連忙收到包裏,笑著向宋拂衣道謝,還熱情地邀請她進房間,預備給她抓一把喜糖。
房間裏的陳設極為簡單,隻有床,梳妝台和衣櫃,牆角放著兩隻24寸白色行李箱,還有那隻黑色行李箱。
宋拂衣接過糖,說了幾句討喜的話,正要離開,一個邋裏邋遢的中年男人怒氣衝衝地走進來,他的身上混雜著濃厚的煙草和酒精的氣味。
“不孝女,你想不到吧,我來找你算賬了。”
魏桑榆驚詫地念出他的名字。
“魏大強……你怎麼在這裏?”
看見來人的刹那,宋拂衣敏銳地察覺到,魏桑榆的臉上湧出許多情緒。
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是憤恨不甘,最後是絕望悲痛,魏桑榆的這些反應裏,沒有一種是普遍情況下見到家人時該有的反應。
“反了天了,還敢直呼我名字!想不到吧,有人特意告訴我你在這裏辦婚禮,老子生你養你,到頭來還不如養條狗。”
魏桑榆眼眶微紅,大聲說:“你哪來的臉說養我?從來沒管過我死活,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魏大強,這裏不歡迎你。”
“你馬上要結婚,我是你老子,不該出現在這裏嗎?”
“你不配當丈夫,更不配當爸爸。”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挨打的滋味了?你以為你長大了,我就不能把你吊起來打嗎?”
魏大強氣勢洶洶,拿起梳妝桌上的煙灰缸便要砸向魏桑榆,所幸宋拂衣便站在一旁,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魏大強的手。
宋拂衣討厭恃強淩弱的人,尤其討厭欺負女人的人,從兩人的對話,她已大致摸清了兩人的關係,這魏大強還真是在她的雷點上蹦迪。
她曾經和林幾何一起練過身手,雖打不過專業選手,可對付魏大強這樣外強中幹的酒囊飯袋,倒是綽綽有餘。
“你想幹什麼?”
“老子的家事……你……”
魏大強未說出口的話,在宋拂衣冷淡至極的眼神中夭折。
沒想到會在宋拂衣這裏折戟,敵強他弱,魏大強隻好識時務地吃了這個啞巴虧,他訕訕地住了手,把煙灰缸又重新放到桌上。
“看在你快結婚的份上,我今天不和你動手。”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來人正是新郎張學軍和吉祥酒店的經理。
“呦,準女婿來了,”魏大強獰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整容後吊的什麼金龜婿呢,結果還是這個窩囊廢,他家沒有以前風光了,再過不久,說不定窮得比我們叮當響。”
魏桑榆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是難看,在魏大強說出更多難聽的話之前,讓新郎和經理將他架出了房間。
被架出去的路上,魏大強仍舊大喊大叫著。
“魏桑榆,你一貫會裝可憐,隻有我知道,你就是蔫壞,所有人都被你耍得團團轉。”
宋拂衣不由地在心中歎氣,她還個藥瓶,沒想到卻牽扯到這家庭紛爭裏。
魏桑榆倔強地仰著臉,不讓眼眶裏的眼淚滑落,說:“我不是這種脆弱的人,剛剛隻是……沒想到明明和他斷了所有聯係,他還會找到這裏來……”
“我明白,不是你的問題。”
“剛剛謝謝你幫我……”魏桑榆背過身去,用衣袖擦幹眼淚,她說,“如果哪天我死了,一定是那個混蛋幹的。”
某種程度上,宋拂衣明白她當時有那種反應的原因,魏桑榆以為終於擺脫了的牢籠,卻在她奔向幸福未來時,再次出現,這樣的悲劇足以使任何有強大心理的人陷入無望之地。
文明世界的規則常常難以對魏大強這樣的野蠻人生效,或許,這也是魏桑榆感到無望的原因。
親近之人的手裏,常常握有殺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