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很差的回到拉文克勞塔樓,伊蓮娜在疊新帶來的衣服。艾希莉心跳的很慌亂,她出神的坐在窗邊,箱子都沒打開過。
“怎麼了?”伊蓮娜在她麵前晃了晃手,“我叫了你三次……想什麼呢?”“沒什麼。我心髒有點不舒服,也許是太累了。”艾希莉歎了口氣,指尖抹了抹玻璃窗上掛著的霜花,擦出外麵陰沉的天。
隔了幾天的變形術課堂上,艾希莉突然被叫了出去。
她沿著石階去校長辦公室,那種不規律的窒息感再次湧上心頭,這使她相當煩躁和迷惑。鄧布利多親自給她打開門,這位老人的臉上少有這樣動容的表情。
事實證明,艾希莉的第六感常常是靈驗的。她來不及問為什麼在霍格沃茨也能使用移形換影,也忘了問自己被帶到了哪,她隻是盯著石床上那塊刺眼的白布,還有白布起伏的輪廓。
“這是什麼?”
她的聲音有些喑啞,細弱的像喃喃自語。艾希莉伸出去的手快要青白的像那塊布,她攥住又掀開,然後雙腿一軟跌坐在石床旁。
鄧布利多攙扶著她的胳膊扶起來,如同捏著一根無所依托的蘆杆。艾希莉指尖觸碰了一下周先生緊閉的眼皮:“爸爸,還沒到愚人節……”
“別塗這種嚇人的東西……”她用袖子去擦周先生的臉,想擦掉這種象征敗死的灰。周先生躺在石床上,平和的閉著眼。他身上穿著整齊的毛呢大衣,是這個冬天他很喜歡的那件棕色的。淩亂的襯衣領口粘著泥土和血點,不過他的臉和脖子上沒有任何傷口。
他不像任何一個中了惡咒的人那樣痛苦和不堪,也許因為帶走他的是最惡毒也最快速的「阿瓦達索命」。周先生像是睡著了一樣躺在冰涼的石台上,這一次他不會在夢裏經曆失去妻子的記憶回溯,不會在午夜夢回時驚醒。也不用再替誰償還,為誰負責,他隻是平靜的躺在那,隻是他自己,是艾希莉離世的父親。
這裏是教堂。石台後麵矗立的是巨大的十字架,陽光從尖頂的玻璃花窗投進來,勾勒出父女倆分別的慟哭場麵,如果添上一些具象的天使或惡魔,這就是一幅充滿故事性的宗教畫。
鄧布利多悲憫的望著這令人心碎的一幕,站位像一個白胡子的牧師。他也確實為周先生致了悼詞,在幾天後的葬禮上。
麥格教授穿著黑衣,站在第一排。納西莎和盧修斯難得不計較,和麥格教授挨的很近。一些鳳凰社的成員,穆迪,盧平和小天狼星,以及艾希莉有過幾麵之緣的尼法朵拉·唐克斯都出席了。
這裏有魔法部的人,有鳳凰社的人,還有霍格沃茨的人。艾希莉被塞進唯一一件黑色的連衣裙裏,這還是兩年前爸爸陪她買的,在薩裏郡的一間百貨商場。這件裙子有點短了,裙擺的長度卡在她的膝蓋處,有些不太得體。不過沒人會在乎,她自己都不在乎。
她沒有顏色的嘴唇幹的發疼,裂開了細小的傷口。她摸了摸唇,又摸了摸臉,是眼睛裏流的淚太多了,多到喝再多的水都沒有用。納西莎攬住她的肩,把她圈進自己懷裏擦眼淚。
艾希莉糊裏糊塗的被帶到這來,所見的是至親的屍首,得到的是一生難以忘懷的悲慟和愁雲不散的事實——她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這句話好像沒什麼了不得,隻不過胸腔像吸進了幾萬斤的鐵,壓的艾希莉喘不過氣來。她被封閉的五感在父親的木棺被訂上那一刻盡數被解放,鑽心的痛苦帶來的是悲咽的哭泣。盧修斯的表情有不可置信的憐憫和淡淡的恐懼,納西莎抱著艾希莉的肩膀,柔聲的安慰著,隻是這些話漸漸的也帶著一絲哽咽和不忍。
周先生被安葬在戈德裏克山穀的公墓,借用了這裏的小教堂。石碑上雕刻著他的名字,不平淡的一生被濃縮成一排數字,戛然而止在1996。鄧布利多和她在噴泉旁邊坐下,從懷裏掏出那本筆記。是艾希莉無意間發現的書房抽屜裏的那一本。
筆記的牛皮外殼粘著幹涸的黑色血手印,輕輕一碰就撲簌簌的化成碎塊。
“你有權利知道,帶走你父親的凶手。”鄧布利多像是在觀察她的情緒,盡量說的平緩,“食死徒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
這個名字相當陌生。艾希莉翻開筆記的後半部分,看到了一張剪貼過的通緝令照片。
蓬亂細小的黑色卷發,慘白的臉上凸出圓睜得大眼睛,那雙眼隔著紙頁都流露出刺人的野心和瘋狂。通緝令的下麵詳細記錄了她的生平和越獄時間,就在幾天之前。
“為什麼?”
艾希莉冷靜的有些過頭,她已經沒有淚可流了。
鄧布利多喟歎不已:“湯米一直在追尋伏地魔是否卷土重來的真相。阿茲卡班蹊蹺的大規模越獄事件之後,他在調查過程中被食死徒察覺……鳳凰社趕到的時候湯米殺死了一個狼人,可惜最終沒能躲過萊斯特蘭奇的索命咒。”
“我爸爸是個英雄。”
艾希莉摩挲著筆記本每一頁,喃喃的說。盧平和唐克斯在遠處的樹下站著,望著這個低著頭的女孩。唐克斯覺得很可憐,這讓她想到隆巴頓家的兒子,想到了哈利:“食死徒毀了我們所有人的家庭,本不應該牽扯這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