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艾希莉聽話的接過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兩圈,和哈利一起走出門。
陋居外原本有一大片高如人的蘆葦和草,現在都枯萎卷曲的貼著地麵,覆蓋著厚厚的雪。他們經過了剛才那個滑稽的雪人,在夜色的雪地中散步。
“迷情劑是怎麼回事?”哈利率先開口。
“德拉科犯的一點小錯誤,我以為你知道。”艾希莉蹲下來,捏了一個小小的雪球。
他的聲音很平靜:“我不知道,根本沒有人告訴我。我們不是朋友嗎?”
“我們當然是了,我對你和赫敏他們是一樣的——哈利,我們是好朋友。”她站起身,把雪球扔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白色的弧線。
“關於舞會那天晚上……”
“哈利,德拉科對我很重要。”艾希莉望著星空,“我愛他,無論如何。”
無論如何。
哈利沒再說話了。他學著艾希莉的樣子也團了一個雪球,捏在手裏,沒戴手套的手指尖凍的發紅。
今年沒有老烘焙店的麻瓜蛋糕,沒有馬爾福莊園的繁複裱花奶油塔,但是有韋斯萊夫人特製的小小甜派。派對帽和裝飾都是自己做的,材料廉價但可愛質樸,艾希莉雙手合十,在燭光掩映中閉上眼。
幾年前許的生日願望終究不能實現。
「隻希望永遠都像現在一樣。」
短短兩年而已,她失去了父親,明白了世界上沒有「永遠」。
這一次她什麼都沒想,放棄了這個飄渺的機會。艾希莉睜開眼,圍在桌邊的熟悉麵孔都露出溫暖平和的笑容,盡管他們也許帶著傷疤,背負仇恨,前路也不知光明,但仍然努力的生活著。
在遙遠的蘇格蘭高地,霍格沃茨城堡的聖誕節冷清了許多。地窖中燈影綽綽,黑湖結了冰,大章魚緩慢的在冰麵下擺動肢體,像禁錮在福爾馬林裏的標本。德拉科坐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手裏捏著一遝留校名單,他看了好幾遍,沒有看到那個名字。
“……你們為什麼不回家?”他看一眼身旁坐著的克拉布和高爾。
“你有任務,我們也有。”高爾吃著軟糖,克拉布百無聊賴的把肥胖的身軀倚在軟墊上,附和似的哼哼兩聲。
德拉科站起身披上鬥篷:“我出去走走。”
克拉布終於肯抬起眼皮來,他和高爾麵麵相覷,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跟著。也許是外麵的風雪和寒冷讓他們倆懶得動,最終他們什麼都沒做。
走出休息室,德拉科厭煩的皺著眉。
克拉布和高爾幾乎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他和斯內普單獨見麵的機會已經越來越少,好在大腦封閉術掌握的還算順利,可是他仍然不敢偷偷和艾希莉見麵。
他害怕伏地魔會窺探他的想法。
戴上兜帽,溜出城堡。他獨自在寒風中行走,朝著環狀石堆的方向。
艾希莉沒有留校——他看過了,沒有她的簽名。也許她回家了,也許她在隨便什麼格蘭傑的家裏,德拉科希望她不是一個人,又有點希望她是一個人。
希望她有好好慶祝自己的生日。
他冰涼的手伸進懷裏,從口袋裏掏出一隻小小的綠色絲絨盒子。這盒子裏裝的是一枚戒指,和他手上的戒指很像,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他原本準備給艾希莉的驚喜——那個夏天的落日裏,他和她依偎在書房的沙發上,德拉科許下的承諾。
他原本打算這個聖誕節就會求婚。
隻有家養小精靈才知道,小主人為了拿到這枚戒指花了多少心思,用了多長時間。為了得到盧修斯的點頭——可是這份特別的禮物是無法當麵兌現了,而盧修斯已經入獄,納西莎也被困在馬爾福莊園。
他也不能親手給她戴上指環。
他把盒子小心的扣好,才發覺沒帶綁禮物的綢帶。摸索著身上能用的繩子,他有點窘迫,還有點緊張——德拉科希望她喜歡這份不算有誠意——或者說有點突然的禮物。
雕梟冒著風雪降臨陋居的窗台的時候,哈利還沒認出來。羅恩大呼小叫的讓大家看,他可清楚它的主人是誰——這隻雕梟無數次飛過格蘭芬多長桌時,故意踢飛羅恩吃早飯的碗,他早就記住了。
艾希莉從壁爐前麵站起來去開窗。
“馬爾福送糞蛋來了是嗎?”弗雷德在沙發上扭頭。
“我們能把這個扁毛鳥關起來嗎?”喬治如出一轍的回頭。
哈利捏著餅幹的手微微一頓,望著窗戶。
雕梟仿佛聽懂了似的,尖著憤怒的眼睛威脅性的扇動翅膀。艾希莉摸了摸雕梟的毛,拿下它嘴裏銜著的東西。墨綠的絲絨盒用鬥篷領口才有的那種的黑色係帶捆著,這不像一份禮物,有點像一隻方形小粽子。
這個形狀,還有盒子尺寸——她的心髒嘭嘭直跳。她邊解開綁帶邊安慰自己,別多想,或許這隻是一件普通的首飾……艾希莉咬著唇,忐忑的打開盒子。
一枚刻著銀蛇的戒指靜靜嵌在黑色軟襯之間,雪花從開著的窗口飄進來,在戒指周圍開出細小完整的六角玲瓏的花。
“他可真狡猾……連這種事情都不當麵和我……”艾希莉有點好笑,有些鼻頭發酸。她拈起指環,套在右手的無名指上,又覺得這個動作讓她顯得不那麼矜持——可是該給她戴戒指的人困在霍格沃茨呢。
金妮擠了過來,她訝然的望著艾希莉:“這是馬爾福送你的禮物?你們遠比我想的要……總之不像我想的那樣。”
她看起來真的很震驚:“我還以為馬爾福永遠不會愛誰。”
艾希莉伸出手,欣賞自己的新飾品:“沒有「永遠」。這是一些遺憾的來源,但也可能是一些事情的轉機。”
銀器在燈光下折射圓鈍的光,微弱,但永不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