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片善意的哄笑。
岑迎春掃一眼看熱鬧的村民,抬手揉揉耳朵,小聲咕噥:
“嚷嚷這麼大聲幹啥,小丫頭就是好麵子。”
大隊長在岑家門口站了站,像是聽明白了岑迎春鬧這一出的緣由。
原來是想雇人修廁所,結果發現沒錢結賬,這才知道著急找錢。
真是個糊塗蛋。
大隊長心下腹誹,也不等她,當先大步朝裏走,嘴上喊人:
“岑德仁在家麼?”
王桂芬聽著動靜迎出來:
“大隊長來了,吃了沒?”
大隊長瞄一眼她家冷清清的灶房,心知還沒開火,猜著他們家是幹等著閨女回娘家送吃的,不由一哂。
這家人是真不行,姑娘姑爺回門送節禮,連口熱湯熱飯都不準備,這是拿人當啥了?
也難怪能幹出“借”走大閨女大幾千塊錢不還的事,貪得沒邊了。
大隊長心裏不忿,連句“吃過了”的招呼都懶得答,越過她直接往裏走。
他跟她個婦女說不著,這事兒得找他們當家的說。
“岑德仁,你欠你大閨女的賬啥時候還?都找上大隊部了,這事情性質可嚴重了啊。”
岑德仁正盤腿坐炕沿上,邊聽匣子邊搓草繩,聞言愣了下,抬頭看看一臉官司的大隊長,又去瞅他身後畏畏縮縮的大閨女。
王桂芬跟進來要倒水待客,一聽這話就炸了:
“大隊長這話咋說的,誰欠賬了,沒有的事兒!”
竟然一口否認。
這反應早在岑迎春的意料之中。
她也不辯駁,隻委委屈屈地拿眼神去瞅大隊長,意思很明顯:
看吧,我說我媽厲害,我一人兒壓根要不來錢,大隊長你可得為我做主。
也不知道大隊長瞧沒瞧明白她的意思,反正也不重要。
他既然過來,就擺明接手這碼事,不能再繼續糊弄下去。
岑迎春再是糊塗,真要被逼到離婚那一步,說不好能幹出點啥事來,到時候他這個大隊長也得跟著吃瓜落。
“行了,你別瞎嚷嚷,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是你動靜大就能抹掉的。還是你們想跟公安說?我可實話告訴你們,拿人三四千塊錢都夠得上木倉斃了,不要抱有僥幸心理,這不是你胡攪蠻纏就能過去的!”
大隊長的威信還是挺高的,這話一出,暫時鎮住了沒啥見識的王桂芬兩口子。
反倒是混不吝的岑繼業打從東屋出來,打著嗬欠乜斜著眼,一副不以為然的口吻問:
“錢友亮你別嚇唬我爹媽,欠債還錢是沒錯,可欠條呢?空口要賬可還行?”
他不屑地瞄一眼吃了豹子膽想造反的大姐,滿眼的瞧不起。
岑迎春知道該自己上了,結結巴巴開口:
“錢就是你們拿走的,沒,沒打欠條。”
岑繼業眼底滿是得意,還不忘記擺一擺大學生文化人兒的譜,清清嗓子故作文縐縐地開口:
“口說無憑啊大姐。你家錢丟了,不能隨意往我們身上賴,誣告是犯法的。會不會是丟了?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吧。”
岑迎春等的就是這句話,飛快垂下頭,掩飾勾起的嘴角:
“不可能!昨天就你和媽上我家來了,哦對,還有許海燕也來過一趟。”
岑繼業想也不想地順嘴說:
“肯定是她偷的!我跟媽幹不來這事兒,缺錢了管你要就是了,你還能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