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宜嫁娶。
桂花開滿城,與秋菊各分一半秋色,卯時剛到,易徽青的迎娶隊伍也掐時掐點的到。
晨迎昏禮,京城婚嫁傳統婚俗,意喻從頭到尾,有始有終。
隨著林琴言被易徽青接入轎,啟程環城遊街,林府一百八十抬嫁妝有序跟上,十裏紅妝,羨煞旁人。
入夜,霧正起,空氣潮濕,走動間帶著寒涼,植物和外頭的物件都掛了露珠,秋意濃。
定疆王府府邸張燈結彩,雙喜字貼滿周圍門窗,花燭點點光芒照亮著,燈火通明。
賓客乘興而來,盡興而歸,易徽青和林琴言結兩姓之好,也是滿堂喝彩。
易徽青作為新郎敬了不少酒,雙頰泛著酒後的紅暈,眼睛卻清亮沒有醉意。
他常年在邊疆帶兵,原先膚色還是黝黑粗糙,回京一個月多,白皙了起來,整個人倒是細皮嫩肉不少,穿著紅色喜服,原是常人穿著拉胯,於他來說卻問題不大。
麵部輪廓線分明,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桃花眼和薄唇沒讓人覺得他風流,身姿如青鬆,暗色眼眸幽冷如冰,一舉一動皆是威嚴,拒人千裏,親近不得。
一路上穩穩走到新房,到了推門時,易徽青抬起手作推門姿勢,修長手指有點遲疑,緩幾秒,推開了門。
林琴言獨坐在婚床,聽聞動靜連忙端坐,體態纖細柔弱,但也曼妙,因為被紅蓋頭蓋著,瞧不見臉。
易徽青不著痕跡將她觀察了仔細,拿起酒杯和酒壺,緩緩向她走去,林琴言就悄悄捏緊了衣邊,纖纖玉手似蔥白。
“我是第一次成親,不懂禮節,姑……王妃莫怪。”
易徽青忽視了林琴言的小動作,就這林琴言身邊坐下,兩個酒杯讓他們的距離拉遠,話語誠懇,這還是看在李文雲的麵子上才有的。
林琴言輕抬頭,要瞧是什麼臉才能義正言辭說出這樣的鬼話來,卻被紅蓋頭遮的嚴嚴實實,半點餘光都不曾透露。
好巧,誰不都是第一次成親?怎麼的他還想第二次?即使三妻四妾,也不能在新婚夜和妻子說這種混賬話吧?
紅蓋頭底下林琴言無聲輕呸,易徽青別不是讓人掉包了吧?這還是拒絕她數名美人的易徽青嗎?
林琴言為了立木納呆板唯唯諾諾的大家閨秀形象,隻是怯生生點頭。
一時間靜謐許多,易徽青拿起喜稱,隻聽他冷冷道了句:“王妃,失禮了。”
稱就那麼撩起了林琴言的蓋頭,新顏展露,林琴言有些驚慌失措害羞膽小地看著易徽青。
林琴言鬢發如雲,青絲如瀑,珠寶玉釵裝飾著,畫著柔柔的嫦娥眉,溫婉嬌柔,膚色粉白,腮邊緋紅,如同瓷娃娃。
易徽青見她卻是神色如常,並未被驚豔過。
好看,但僅僅如此,溫婉卻沒有靈魂,端莊卻木納,失去該有的優雅大方,好像任人擺布,唯唯諾諾。
一個……美麗普通平凡的大家閨秀,可能還很膽小。
“第一美人?”
感天動地,林琴言居然能在他充滿冷漠威嚴的語氣裏聽到滿滿輕看的嘲諷。
想到她花重金找的那些佳人,與她們比起來,自己確實相差不知多少。
她們投懷送抱易徽青都不感冒,看著自己平凡的模樣,更別提了。
倘若是別人,她自然有各種辦法維護自己的尊嚴,但是這個人是她要放妻書的對象。
易徽青常年在外,自然不可能知道她一個深在閨閣中的姑娘是什麼性格。
打從小時候,她就知道,人們對姑娘的性格大多以溫婉嬌柔來作為第一美好印象。
想來易徽青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她要設立的角色不是溫婉嬌柔,而是木納呆板,唯唯諾諾,任人可欺。
除了喜歡欺軟怕硬的,沒幾個人會真心喜歡一個任人擺布的弱者,沒有丈夫會喜歡一個木納呆板不知情趣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