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請走韓裕和張繼安後,薑鎮長的表情卻並不輕鬆,因為薑磊被害一案仍是未破、薑磊仍是死不瞑目、謀害他的幾個凶手很可能還藏在雲山鎮裏,對其他鎮民造成威脅。
沒了桃花縣縣衙的幫忙,一切便隻能靠自己。
此前雲山鎮並未有過殺人命案,查案一事沒有前例可循,薑鎮長在一旁愁得白頭發都要掉了。
薑阿傻偏頭看向薑芍藥道,“既然鄉野地方不能檢驗麻紙上是否沾有迷藥,在沒有找到新線索前,我們退而求其次從昨夜發現的兩個腳印入手為好。”
薑芍藥點點下頜,起身向眾人坦誠了自己與薑阿傻昨夜曾到山裏勘查案子一事,並率領大夥找到昨夜留下三根木枝的標記處,拔開落葉堆,露出掩埋在天日下的濕土腳印,因為有落葉遮蔽,縱使昨夜下了一場瓢潑大雨,腳印仍是完好保留。
此處是山頂,這會兒天朗氣清,薑阿傻垂眸往山陰麵底下一瞧,就知曉昨夜薑芍藥為何說以雲山鎮的捕快人手很難在短時期裏搜查出這兩個腳印的主人了。
因為他入目所及,除了青色的大山,餘下便是團團簇簇如棋盤黑子般散落的村落。
薑芍藥見薑阿傻站在一旁沉默遠眺,便順著他的視線同他講道,“因為玄鳴山的山陰麵底下有一汪潭水,利於村民取水種田和生活,所以山陰麵底下有好些村落聚集,有我們雲山鎮的禾萬村、獵德村和錢長村;客家鎮的尋烏村、麒麟村和泉溪村;還有榮祥鎮的德運村、西征村和寓言村,隻是這九個村落就有好幾百人。不光如此,桃花縣也在山陰麵底下不遠,桃花縣是西南上揚州的必經之地,還有個渡口能夠停泊船隻,來來往往不知有多少人
所以我們很難知道那幾個凶手到底去哪裏了,跑沒跑,會不會早已把鞋子燒掉,正麵的推演確實很難得到結果,但我們如今隻能盡力一試了。”
薑阿傻點了點頭,目光轉而看向那個與薑芍藥腳底十分相似的腳印,低聲問道,“這個腳印會是薑駟的嗎?”
薑芍藥搖頭,“阿駟的腳比我小,而且是肉腳,比我穿的布鞋還要寬些,這不是她的腳印。”
而後她站起來,與眾人認真道,“大夥記下這兩個腳印的長短、寬窄、以及濕土上留下的鞋底紋路,然後畫在宣紙上,盡全力找出這兩個腳印的主人。”
“好。”眾人雖是應下了,可是臉上神情卻並不堅定,既是因為第一回碰見案子,也因為對自己能夠解開這樁迷霧重重的案子沒有信心。
薑芍藥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深深地吸了口氣,手捏成拳,再度開口說道,“諸位,雲山鎮是我們共同的家,大家向來和睦友善,安詳寧靜,可是發生這樁殺人案後,鎮民變得惶惶不可終日,無不害怕自己是下一個被殺害的人,他們也在心中期望著我們能早日抓到凶手。
我們承載了那麼多鎮民的期望,無論這起案件有多難查破,都應當將凶手繩之以法,給磊叔和他家人一個交代,也是給雲山鎮鎮民一個交代,因此我們絕不能氣餒,絕不能放棄!就算我們是沒有經驗的鄉野之人,可是隻要我們彙聚一心,誰說我們就一定破不了案呢?”
“好!”眾人齊聲響應,其中也包括薑阿傻篤定而平靜的一聲。
於是眾人兩兩一組,開始在周圍百裏內逐一進行排查。
薑阿傻自然是與薑芍藥一組,他們負責去客家鎮的尋烏村、麒麟村和泉溪村排查腳印。
動身前,薑阿傻忽然又俯身去細看其中較小的一個腳印,和一旁薑芍藥昨夜滑倒留下的第三個腳印,他疑惑道,“芍藥,昨夜我隻覺得其中一個凶手的鞋與你相似,如今朗朗白日再看,你們兩個的鞋底花紋不僅是相似,而是一模一樣。”
薑芍藥愣了一下,垂頭去瞧自己的鞋,下意識駁斥道,“怎麼可能?”
薑阿傻靜靜地盯著她看。
“喂,你那是什麼眼神啊?你懷疑我是凶手嗎?”薑芍藥揚起胳膊就打了他一下。
薑阿傻捂了捂被打的地方,輕輕搖了搖頭說,“你不是凶手,因為凶手沒必要大費周章陪大夥演戲,全雲山鎮最想破案的人恐怕就是你了。這份迫切的心,不會是假的。”
“但是我覺得,這件事好像冥冥之中就是與你有關聯。”
薑芍藥怔住,其實她內心深處也有一樣的感覺,她再去看自己這雙已經穿了好幾年的布鞋,回想過後告訴薑阿傻道,“我的布鞋是我娘一針一線縫的,因為她不想給外麵的鞋鋪賺差價,所以家裏的鞋子、衣裳、甚至木椅都是她自己做的,應當沒有人會與我鞋底花紋一模一樣的。我娘這會兒應當已經出門了,我晚些歸家時再問問她是怎麼回事。如今我們先去客家鎮執行排查腳印的任務吧。”
“嗯。”薑阿傻跟在她身後答道。
但是薑芍藥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才走到山腳的鄉道上,就撞見失魂落魄跑來的嬌嬌嬸。
嬌嬌嬸瞧見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猛然大喊道,“芍藥,大事不好了,雲山鎮又出命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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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是日上三竿,巳時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