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大夥都去排查凶手留在玄鳴山上的腳印了,所以鎮衙裏並沒有人,嬌嬌嬸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跑,找了近半個時辰才找了薑芍藥這個捕快,同她報案。
嬌嬌嬸是禾萬村的村民,他們家準備取媳婦了,在李山家花錢訂了張花雕床,如今喜事臨近,她便過來取花雕床。
李山說花雕床還有些細微處要再打磨一下,要嬌嬌嬸明日辰時半去取。
待翌日嬌嬌嬸守時前來取花雕床時,李山家門卻怎麼拍都沒人應,就連平日裏見到她一定會汪汪大叫的旺財都沒有叫喊,嬌嬌嬸心覺怪異,推門一看,李山右手被人斬斷,倒在一片血泊中,怎麼喚都沒反應,她雙腿虛軟跌坐在前院,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要報案。
薑芍藥絲毫不敢耽擱,立馬帶著薑阿傻去了禾萬村。
李山家前院是一片血泊,薑阿傻神情嚴肅地俯下身,以指輕觸那片血泊,“血仍是溫熱的,已經開始凝固,有些滲進土地下,但並未完全凝固,李山死亡時間在一到兩個時辰裏。”
他卷起布衣袖口,對李山屍體進行檢查,發現他的致命傷在脖頸側麵,那裏有一小道切口,“人的脖頸兩側各有一條供血的大脈,這兩條大脈一旦發生破裂,人的性命便會岌岌可危,至多不過一盞茶時間就會血流盡而亡。”
薑芍藥看著滿院的血,鼻尖是渾濁的腥氣,渾身膽寒,“所以山叔是活生生流盡了血而死?”
薑阿傻望著李山幹淨的脖頸上唯一的一小道切口,凝思片刻後,答,“不,李山不是活生生流盡了血而死。
他體格魁梧,若是有人要割他脖頸大脈,不會那麼容易得手,縱然得手,他身上也會留下掙紮傷,他的肌膚是完好無損的,幾乎可以肯定他是在無知覺狀態下被被割頸取命。”他頓了下道,“很可能是服用了迷藥。”
接著,薑阿傻拾起掉在血泊裏的那截斷手,“筋骨肉分離,幹脆利落,沒有粘連,他對剔骨剝肉這件事,就像斬下薑磊左手那人一樣,很得心應手。
再看李山脖頸大脈割口,卻並不完美,割了好幾刀才找到準確的位置,這是另一個人做的。但是這個人能知道大致割哪裏來放血,至少代表這個犯罪團夥裏,有人給他指過位置。
什麼人會對剔骨剝肉和放血這兩件事這麼熟悉呢?是屠夫或者庖丁。殺豬、牛、羊、雞這種家禽的時候,屠夫往往會將其擒住,將其脖頸的血倒流至盆中,令血流盡,再斬肉售賣,所以這個人一定做過屠夫或者庖丁。”
薑芍藥咽了咽口水,隻覺得薑阿傻所描繪的凶手漸漸和殺害薑磊的凶手重疊起來了。
果然,薑阿傻下一句便是,“如此看來,這很可能是同一個團夥的連續作案。至於其中一把銳利的凶器,就是你昨日揣測過的殺豬刀,屠夫或者庖丁有一把殺豬刀,再正常不過。”
“障眼法也是一樣的,若我們陷入到凶手為何要專門去斬斷李山右手,為何選擇放血而亡,凶手是否是在泄憤等等的思考中,似乎又會浪費不少時間。”
“還有就是,又出現了疑似使用迷藥的手法。同一夥人行事多少存在一致性,無論是犯罪手法,還是被他們選中的受害人。”
這時,原本負責排查附近村落的薑玟和薑鎮長聞訊而來。
薑鎮長看見李山的屍體,整個人搖搖欲墜,渾身冒冷汗,眼皮一掀就要暈倒在地,這素來太平的雲山鎮短短幾日竟然出現了兩起惡劣的殺人案,真是造孽啊!
薑芍藥眼疾手快,扶住薑鎮長。
薑鎮長佝僂著身軀,眼睛通紅,難掩傷哀,他擺擺手,不想打擾薑阿傻和薑芍藥查案,他們兩人是破案的希望,故而命薑玟攙他去院外喘幾口沒有血腥味的空氣。
留下嬌嬌嬸,薑芍藥和薑阿傻三人,嬌嬌嬸忽然說,“旺財竟然又不見了。它是李山養的看門犬,尋常都呆在李山家裏不會亂跑的,前幾日不知怎麼就跑到了城裏,回來後李山還專門把他拴在了前院樹下,就怕它再跑了,我昨日找李山時,旺財都還在那棵樹下汪汪叫。”
薑阿傻眼神暗了暗,剛要開口,就聽薑芍藥先道,“旺財是被拴在樹下的,它自己定然沒辦法解開拴繩,你清晨來到屋外敲山叔家門時就已經沒有聽到狗叫了,所以它要麼被人放了拴繩跑了,要麼就是死了再也開不了口叫了。旺財是看門犬,見了生人會叫,如果是凶手去解它的拴繩,它必然會叫喚驚動山叔和鄰裏,我不認為凶手會這般做。方才你說了山叔是先被迷暈然後才被放血殺害,隻怕旺財也是先被迷暈然後被凶手弄死,這對凶手來說是最穩妥的做法。至於狗的屍體,他們定不會冒然帶走,肯定還在這座屋宅裏。凶手選擇的也是一種快速凶殺的方法,不拖泥帶水,很可能還是割頸大脈。
阿傻,你覺得我說的對嗎?”她扭頭去看他。
薑阿傻真誠道,“芍藥好聰明,我們分頭去找吧。”
薑芍藥在前院和中庭找,薑阿傻則去後院找,不多時,薑阿傻便折回道,“狗被綁在炊房的雞籠裏,但是它沒有死。”
薑芍藥愣了下,趕到炊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