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芍藥指尖輕摸玉簪,又問她,“你這塊原玉可還有造別的玉兔飛天玉簪賣給別人?”

朱珠果斷搖頭,“我用這塊原玉打造了五根玉兔飛天的玉簪,瞧上的人不少,隻是因為售價高昂,尋常人無力購買,大多都是看看就走了。當時韓大人詢問完售價後,也猶豫了一會兒,不過他最終是買了,付錢時他還同我說,自己夫人快要生孩子了,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為了感謝夫人辛苦懷胎,所以他想送她一份珍貴的禮物。至於其它四根玉簪都還在木櫃裏,沒有賣出。“

朱珠轉身拿出一個銅鎖鎖住的木櫃,以鑰匙打開來給薑芍藥確認裏麵的四根相同樣式的玉簪都還在內。

朱珠需要用一個月的時間打造這樣一根精美的玉簪,而凶手無法提前得知韓裕會購買玉簪送薑羽,亦無法再一日找到一塊幾乎一樣的原玉,並仿刻一根完全相同的玉簪行凶。

所以紮在薑羽心口的飛天玉兔玉簪就是韓裕原本揣在袖袋裏沒送出去的那根玉簪。

確定此事後,兩人離開美庭珠釵鋪,沿著街道一路打聽,行至張繼安府邸,張繼安雖是早前被薑阿傻拆穿了引誘韓裕出現被他送進監牢一事,他再見到兩人時麵色並不好看,卻也沒將兩人攔在府外。

張繼安配合地召出兩個舞女小杏和小島,小杏是服侍韓裕的舞女,小島則是服侍張繼安的舞女。

根據小杏提供的口供:韓縣丞昨日不止喝了酒,還服了時下士族間風靡的五石散,然後沒過多久,他就開始猴急地親她的嘴,毫無顧忌的將她壓在涼亭裏辦事,期間我記得府外響起了二更的鑼鼓聲,他忽然把她推開說他要回家了,但是如果我攔他他就願意留在我身邊過夜,因為他家大肚婆夜裏事多。他更想安穩地躺在溫柔鄉裏酣睡。說實話,他想留,她還不願意伺候呢。之後他太過困倦,當真是睡了過去,怎麼喚都喚不醒,她索性是沒管他,自己回到後院偏房休息了。

五石散此物臭名昭著,屢禁不止,隻因服食它後會興致高漲,□□,宛如騰空架祥雲,但是藥性褪去,人或是會困乏難醒,或是暴戾難忍,且服食多了還會成癮依賴,說出去並不是見光彩事,韓裕許是也作此想法,索性是在口供中隱瞞了此事。

隻是韓裕若服食五石散,他的確可能因為藥性上頭殺害薑羽,又因為記憶混亂而記不得此事。

薑阿傻抿了抿嘴,然後便是詢問韓裕和張繼安口供中截然不同的一段陳詞,韓裕說張繼安送他回到縣郊宅院時屋外敲響了五更天時的鑼鼓,而張繼安說自己五更天時在府邸寢間裏寬衣躺下了。

對此,小島和當時負責給張繼安寬衣的侍女都能證明張繼安五更天時在寢間裏。

那是小島頭一回被準許在張繼安寢間留宿,因此她記得格外清楚,窗外傳來的五下鑼鼓聲。

薑阿傻看向三人確認道,“當晚你們可是都服用了五石散?”

若是所有人都服用了五石散,所有人的記憶都可能是混亂無序的,他手裏的證詞便全部可能是無效的。

張繼安抿了抿嘴,開口說道,“五石散是阿裕帶來的,他給小杏用了。我知道這不是好東西就沒有服用,但是我又嚐嚐這東西的滋味,便讓小島服用了看看她的床上功夫會不會變得更銷魂。”

薑阿傻蹙眉,鄙夷地看著張繼安。

張繼安舉手以示無辜,“我不是好人,我坐主薄六載,深知當官要熬年份資曆,熬不到鄭縣長和阿裕出事,我不可能升官,所以我耍了心眼。但是我也並非十惡不赦之人,我沒有主動害過阿裕,五石散是他自己帶來服用的,我隻是沒有阻止他。依照律法規定他本來就應該以嫌犯的身份收歸監牢,我隻是利用薑羽她娘把捕快喊來了。而且我把你們放進府邸裏,如實交代口供,是因為深思熟慮後,我仍是希望阿裕能洗清嫌疑。”

如此,張繼安五更時在寢間的供詞確定為真,可以采用。

但是除卻張繼安出來小解一趟見過韓裕,沒有人能證明韓裕二更時之後又去了哪裏,是如何回家,是如何在醒來後發現薑羽慘死寢間裏,他的口供也因為服用過五石散而難以被采用,因為他記憶裏的事情可能全部是幻象。

薑芍藥唏噓道,“原本我和阿傻想通過查證韓縣丞口供裏與他接觸過的人來找到出證明他清白的線索,這下倒好,查證出插在薑羽心口的玉簪是獨一無二僅在韓縣丞身上有的;他在口供裏隱瞞了服用過五石散一事;他的記憶混亂,五更天時的證詞是錯誤的,恰恰說明了五石散在他身上有強烈的反應,因此他可能做出任何暴戾詭異的事,如今更加坐實了韓縣丞是殺妻的凶手啊!”

張繼安神情裏不再有竊喜,隻剩遺憾,“或許這就是阿裕的命吧。”

兩人離開府邸時,薑阿傻忽然又調頭折回,拍拍小杏肩膀,“最後一個問題,韓縣丞當時為何要親你的嘴?”

小杏詫異地看著薑阿傻,慢慢地,她悟了,眼前這郎君可能是個沒有經驗的雛兒,因此她耐心同他解釋道,“男歡女愛之事不講究平鋪直敘,講究曲折婉轉,男人通常都會以親女人的嘴起頭,接下來是撫摸,然後是才是巫山雲雨顛鸞倒鳳。所以韓大人當時親我摸我了。”

唔,薑阿傻睫毛垂下,陷入沉思,這便是男人會對女人做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