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隻有三塊地方,一是底下船艙,一是甲板層,一是第二層的上層建築,既然排除來後兩個地方,那這條橫木隻可能是來自底下船艙了。”
橫木一端係著麻繩,麻繩結下來隻有粗短一段,剩下的麻繩卻不見了。
薑阿傻在附近找了一圈,最後倚在舷牆上往海裏看,天色已經徹底亮了,他的視線暢通無阻的抵達深藍的碧波,上麵沒有任何漂浮物。
他就這麼似發呆似沉思地看了半晌,忽然道,“我知道了。”
“這條麻繩是原本用來放錨的麻繩,一端綁在船尾柱上,一端則綁著沉實的錨,幫助商船在落日後安定下來,不至於在海裏風雨飄搖。凶手事先再麻繩上劃了一刀,然後用將它一端高拋繞過船尾柱上的橫梁,再用來綁橫木,另一端則拋進海裏,利用錨的重量讓橫木升起來,橫木的重量最終會拉斷被割了一刀的麻繩,此時前麵的橫木掉落,後麵的麻繩就隨著錨一起沉進海底,所以我們找不到另外一端的麻繩了。“
薑芍藥不解道,“阿傻,你的推斷好像和古船長的昨夜的說法有衝撞。當時海浪打船壁,你發現船體不穩,古船長就檢查過前甲板和後甲板的錨了,他當時告訴我們的是:前後麻繩上的錨都被剪斷了呀,這船上還哪裏來的錨用以給凶手做機關用?“
“是啊。“薑阿傻說,”我的推斷和古船長的說法衝撞了。但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在前甲板,隻有古船長一個人到後甲板查看了錨的情況,所以他存在撒謊的嫌疑。既然橫木是從船艙裏帶出來作案的,那為什麼錨不可以是提前藏在船艙裏,到了作案的時間再與橫木一塊帶出來呢?“
薑阿傻驀地輕笑一聲,似是歎息,“早就該想到的,搭木台演出皮影戲是一整個班子的事情,至少有五個活在《預告殺人》裏的公開角色,連攬客者都有兩個,凶手怎麼可能隻有一個?”
“你覺得凶手時男時女,有大人有孩子,捉摸不透,實則是因為凶手就是有男有女,或大人或孩子。”
“我想,曆呈貢當時渾身是火跑出來說的那一句:她回來了,指的既然不是已經在多年前死去的曆家晴,那可不就是已經墜入海裏但我沒有撈起屍體的楊小雋嗎?
楊小雋雙手交疊在一起,手裏攥著麻繩,假裝自己被困束,眾目睽睽下落海。
我能撈起墜海的曆呈貢,但是卻遊遍了當時船頭附近的海都找不到楊小雋,依照從墜海至救人的時間間隔來開,我甚至是更早下去去救楊小雋,這分明是他自己遊離了船頭,直奔船尾,而我誤以為她是被害墜海,所以才一直在她墜海附近找她,這樣當然不可能找到她。
當時古至誠就勸阻我不要下去撈人,再我無功而返後一副毫無意外也毫無波瀾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知道船上出了命案後應該有的表現,顯然,他早就知道了一切,甚至於,這一切中也有他的謀劃。
因為他們是一夥的,所以商船上是早就在船艙裏備好了火油,而不需要楊小雋等人親自帶上船。
楊小雋勢必善鳧水,他繞到船尾順著古至誠提前放下的麻繩爬上來,然後提著火油蹲守在曆呈貢房間的橫梁上,伺機將他全身點燃。證據就是他在橫梁上留下帶著海水失跡的光腳丫印子。我想你去比對他的腳和那雙沾有海水味道的腳印,一定能完全吻合。
小旋風是扔皮影人的人,我們在前甲板撿到妲己和紂王的皮影人時,他就在我們身旁。小凳子拖住我們的時候,小旋風又趁機把妲己的皮影人粘在了曆信後裳上。至於比幹的皮影人,是小旋風假裝被我們嚇跑時扔在過道曆如禮的房門口的。
那些紙條,則是遵循世人對女人字跡印象仿寫的,實際上字跡風格又哪有分男女一說呢。
他們誘導曆家旭相信自己是薑子牙這個審判者的角色,他每次都執行了自己的殺人命令,最終死在古至誠的手裏。
最後,編寫《預告殺人》的那位凶手,他才是薑子牙的角色,是他在審判眾人。曆家旭是妲己角色,是他最初在折返回房間時迷惑了曆呈貢、曆如禮和曆信三人,讓他們以為自己和他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薑子牙宣布封神榜,論功行賞,論惡懲罰,他最終留在了人間,沒有成神。從楊小雋作出這種事開始,他就注定要留在人間,這樣的功德,自然是上不了天、成不了神的。
隻是暫時不知《預告殺人》裏的‘留在人間’指的是留在何處。”
薑阿傻這番話說的聲量不小,像是專門說給別人聽的,卻沒有人回應。
這是他在商船上呆著的第三日了,前兩日這個時候,船艙裏的船員老早就出來幹活了,窄窄的走道會被蹬得咚咚響,一派熱意蓬勃的生機,今日這些人倒是安靜起來了。
薑阿傻拉過薑芍藥的手,捧起她臉親了她一下,小聲道,“芍藥,一會兒不要害怕。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的。”
然後他緊了緊她的手,看向商船另一側,太陽升起來了,原本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窺聽的人的影子也被拉長了,“諸位參與了這場《預告殺人》創作者、演繹者、攬客者還有其他團員們,我說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