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阿傻完全不像以往那般好動,異常沉默。
啟明星在夜幕上閃爍時,換薑阿傻守夜,她倚在石塊上,打了個哈欠準備睡去,薑阿傻忽然抬眸看向她,說了句,“芍藥,你是我的,之後也不可以改嫁”。
真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她不知道他的思緒怎麼會飄那麼遠,薑芍藥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道,“我都還沒嫁人,談什麼改嫁?”
薑阿傻沒再打擾她睡覺,獨自對著篝火,不知道在想什麼,好一會兒,他才輕輕對已經睡著的人道,“算了,你過得幸福就好。”
登島第三日,薑芍藥有氣無力的醒過來,她的身體虛弱不少,連眼眸看周遭都隱隱有了重影,其實她的心裏已經絕望了,她很怕死,但是想到死的時候,身旁有薑阿傻陪她,她好像又沒有那麼怕了,她偷偷看向一旁守著篝火的薑阿傻,男人麵容平靜,沒有流露出多餘的情緒,她一時捉摸不透他時已經如她一樣放棄了,還是仍然在等待船隻的經過。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今晚?明早?或是明晚?
總歸是不會太久了。
夜晚來臨之際,薑芍藥緩緩把手探到他眼前說,“阿傻,今晚睡覺的時候,我能牽著你的手睡嗎?”
薑阿傻似是考慮了一會兒,才把她的手團進自己的掌心。
“嗯。”他低低地答了一聲,“你安心睡吧。”
男人的手異常地燙,薑芍藥閡起眼睡了過去。
半夜,薑芍藥被一片“嘶嘶”的動靜吵醒,睜眼看到一條肥碩的黑蛇遊走在兩人棲息的篝火旁,它吐著鮮紅的信子,虎視眈眈地看向她。
薑芍藥整個人尖叫地跳起來,可是原本負責守夜的薑阿傻卻不知為何雙眸緊閉地靠在石塊背麵一動不動,仿佛沒有感知到危險來臨一般,而黑蛇正向他遊去。
薑芍藥心裏咯噔一下,卻也顧不得多想,就近抄起木枝,死死地往黑蛇腹上一紮。
黑蛇劇痛,被惹腦後轉而向薑芍藥遊去。
薑芍藥連忙往外跑,將黑蛇引到沙岸上,又用手裏準備好的石頭,在黑蛇纏上她足部時,發了狠往它七寸砸去。
一下,兩下,黑蛇起初還憤怒地纏著她,想要將她絞死,可它沒動彈幾下,蛇首很快就被薑芍藥拍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肉醬。
薑芍藥低頭看著偌大的黑蛇,想著兩人明日的早膳解決了,跑回去找薑阿傻。
誰知在原本他守夜的時間裏,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薑阿傻竟是還倒在原處無知無覺。
見此情狀,薑芍藥沒有喚醒他,她想他或許是累了吧,那就讓他休息吧,大不了她來守夜好了。
薑芍藥眼前一片模糊,猩紅一片,她已經沒有任何眼淚可以流了。
到了天亮的時候,薑芍藥終於鼓起勇氣去探他鼻息,他還活著,隻是氣息很微弱了。
薑芍藥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起高熱的,隻是碰到他的時候感覺像是在觸碰一團旺火一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或許是從他以保存體力為由拒絕她的索吻時開始,又或許是更早,從他上岸後就開始了,因為他以前,絕對是會挨靠著她坐的,安撫不安的她,甚至還會提出想靠一下、抱一下、親一下的請求,可是從登島後,他就再也沒主動碰過她哪怕一下了。
他不想讓她在這樣的境地中更加絕望,所以所有的不舒服都自己吞進肚子裏,表麵還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來騙她,這是他能做到的,給她的最大的安撫了。
薑芍藥看著眉頭深蹙的男人,低聲道,“我原本以為你會守護我到最後一刻,有你陪在我身旁,我才沒有那麼怕死,可是若你比我先死,要我反過來送你走,我就覺得你很過分了,你不是我的看門犬嗎,哪裏有丟下主人先跑的。你這樣輪到我死的時候,我真的會很害怕,所以你不能比我先死。”
“就這麼說好了哦。”她霸道極了,強行與他拉勾,單方麵締結了兩人之間的契約。
至此絕境,薑芍藥反而憋著一口氣不想死了,她握著薑阿傻的手,眼睛盯著遠處的海,像是盯著與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那樣,不放過海上任何一絲一毫的動靜。
登島第四日,老天沒有顯靈,薑芍藥試著處理了那條黑蛇,撥開堅硬的鱗片,準備穿進木枝裏烤熟時,她看了眼肉裏滲出的血,咽了咽幹涸的喉嚨,她不知道人能不能喝蛇血,可是她想活的久一點,再久一點,薑阿傻和她約定要比她晚死一些,隻要她活下來,那樣薑阿傻也能活下來。
薑芍藥跑去摘了兩片蕉葉,把血團到一塊兒,捏著鼻子喝了一口,立馬吐了出來,她深深地喘了兩口氣,強忍住惡心,仰頭喝掉了一半的血。
剩下的血,她渡給了薑阿傻。
登島第五日,老天還是沒有顯靈,但是薑芍藥清晨醒來時,薑阿傻還是活著的。她就知道他會奉她的話為首,為她馬首是瞻,絕對不敢比她先死。
登島第六日,近午時,薑芍藥一個人坐在沙岸上,或許老天真的有靈,她竟然看見一艘好大好大的官船從南邊劈開海浪駛來。
薑芍藥立馬呐喊道,“救命!救命!海島上有人!”
隻是她的聲音太小,未能引起那艘官船上的船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