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劉疆的態度冷漠至極,讓周培川以為他是真的不喜薑芍藥,便沒再拿這段鄉野豔事打趣過她,可是劉疆回京城後,整個人身上都縈繞著一股黑雲壓城、風雨欲來的氛圍中,並且毫無隨著時日推移好轉的跡象。
劉疆逢雙日便去校練場操練錦衣衛,跑操,練槍,射箭,賽馬,一對一擂台戰,錦衣衛上下苦不堪言。
周培川嬌生慣養,練兵這種苦事兒他根本就不願參與的,稱病抱恙在家,不料在一日出門喝酒路上被騎馬去校練場的劉疆逮了個正著。
劉疆以手掐他脈搏把了一道,眯眼打量他,“你身體無異,沒發高熱也不寒涼,隻是縱欲無度有些體虛,去校練場操練幾日就不會再隨便托人捎病假了。”
“……“周培川轉身就要跑,被劉疆一把扛上了馬背。
劉疆沒有饒過周培川的意思,把人摔在擂台上要跟人一對一打架。
擂台底下圍了一圈錦衣衛看熱鬧。
周培川一身束衣襯得他身體欣長有勁,可惜他的表現連花架子都不如,花架子至少還會擺幾個像模像樣的姿勢威懾對方呢,他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文弱紈絝,想躲卻被劉疆逮住揍趴在擂台的沙袋處,他哼哼唧唧地求饒道,“劉大人,我的五髒六腑都要被你摔爛了,還請你手下留情啊。”
劉疆最是不喜周培川凡事都不掛心、隻沉迷酒色、到了擂台上也無所謂輸贏的模樣,他居高臨下,睥睨的看著周培川,說出的話難免刻薄,“你不覺得自己無才無德無能,平日沒事也不去衙門,哪家酒樓來了新的戲伶你就跑得比誰都快,卻坐在南鎮撫史的位置上領著豐厚的俸祿,像個打發時間的廢物嗎?”
周培川大賴賴躺在擂台上,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動不動,沒臉沒皮道,“劉大人,您可不能這麼說。我雖然什麼都不行,但是我這出身還真是行,是正二品的輔國大將軍家中嫡子,夠我子憑父貴,混個從四品的南鎮撫史過日子了。
你要揍我就揍我吧,就是別動我的臉,你要是打壞了我這張臉,京城得有多少姑娘暗地心碎傷神呐?最重要的是我壞了麵相會遭霜意嫌棄。還請您不看僧麵看佛麵,為了這些姑娘的心情著想,高抬貴手哈。
您看成嗎?”
“我看不成。”
劉疆把周培川提起來,一拳就掃到了他那張白皙的俊臉上。
是日夜裏,周培川家裏美妾給他上藥,他疼得齜牙咧嘴,忍不住誹謗了劉疆幾句,“這家夥絕對是在記仇,不過就是在官船上用‘薑阿傻’的名字打趣了他幾句,他這大老粗就要讓我當著手底下若幹錦衣衛的麵出糗,這樣我以後還有什麼臉麵坐鎮南鎮撫史衙門?”
過會兒,周培川抱住美妾柔軟的腰肢,輕輕覆在女人衣裳前,手裏動作不停,打橫抱起她,到了床榻上,調笑著說道,“郎君在外麵受了委屈,今夜你可得好好撫慰一下我才行。”
一夜顛倒荒唐後,周培川心情大好,不想出門時見有兩個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守在自家府邸門口道,“周大人,劉大人交待我們讓您按時去校練場操練。”
周培川震怒,“我原以為他隻是被女人甩了,不想事情並不簡單,用這陣仗對付我,他莫不是被那女人奪走了紅果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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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那日休沐,劉疆親自去南鎮撫史衙門見周培川。
周培川覺得劉疆近來是真的閑,居然還有功夫到南鎮撫史衙門來監察他了,他這人懶歸懶,但是在公事上作派及其中庸,謹小慎微,沒有什麼功績,卻也不會釀錯,因此他並不擔心。
誰知劉疆到了南鎮撫史衙門書房後,倒沒問周培川自己的事,而是向他要了近來收到的女力士舉薦名單,此時離舉薦截止隻有不到三月。
劉疆靜靜翻了一遍,抬眼問周培川,“所有的舉薦書都在這兒了嗎?你有沒有遺漏?”
周培川警覺道,“你可別故意找茬,所有的女力士舉薦書就在這兒了。”
“是嗎?”劉疆沉聲冷語,起身離開了。
周培川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以手撫著下巴,忽然就想起薑芍藥,那個救起劉疆的姑娘好像是在名不見經傳的雲山鎮當捕快的,他不會在等她的舉薦書吧?
算來薑芍藥也已經回到雲山鎮幾月,若是舉薦書今日由雲山鎮或是桃花縣出發,也隻能趕在截止日左右抵達,萬一路上有急事耽誤,這舉薦書便不能在截止日前抵達南鎮撫史衙門裏,怪不得他著急。
可這也得是薑芍藥願意做女力士,且能找到人幫她舉薦的情況。
周培川一時不知道劉疆是怎麼想的,一個鄉野小地方的女人恐怕難有上京闖蕩的氣魄,他若是真的對她有所期待,那恐怕得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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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劉疆這人公報私仇,日日在擂台上摔打周培川,直到周培川終於受不了劉疆那變態無休止的在他這裏找茬兒,他便以南鎮撫史的身份,親筆給薑芍藥提了一封舉薦書,派人去雲山鎮請薑芍藥到京城來任職。
周培川扶著牆,雙腿打著顫,迫切地交待那人道,“無論是開高於尋常女力士兩倍、五倍、十倍還是一百倍的俸祿,請你都務必要把薑姑娘請到我南鎮撫史衙門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