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芍藥慣是會順著杆子往上爬的人,她哼了一聲道,“你我之間可不止是放假休沐期間,而是全年的每一天都是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是不是還想說你是我親爹?”就像她在雲山鎮山間溪穀裏撿到薑阿傻時說的第一句話那樣。
“我本來就是。”薑芍藥理直氣壯。
劉疆垂眸,瞥她一眼,忽而揪了一下她臉,“你就窩裏橫吧。”
薑芍藥麵色驀地一紅,捂了捂自己臉頰。
接著劉疆帶她走進那雅間,她更是頭皮發麻,原本以為雅間裏沒有人,結果有好幾個錦衣衛也呆在裏麵,有麵熟的韋定遠和周培川,也有兩張陌生臉孔,大夥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劉疆和她。
薑芍藥下意識想把自己的手從劉疆掌心裏扯出來。
劉疆不讓,收緊了力道,“你躲什麼?大夥都聽見你剛剛豪放的發言了,躲也沒有用。”
劉疆帶她走進雅間,裏麵已經備好豐盛的飯食了,他拉開兩張空木椅,自己坐下,再拍拍身旁的位置,讓她也坐下,“他們都是我至交,周培川和韋副千戶你都見過了,剩下兩個一個叫沈玉臣,任京北軍營的指揮使,一個叫賴寧宇,任京南軍營指揮使,小時候都和我打過架的,算是不打不相識吧。”
周培川酸裏酸氣道,“我去,我以為劉哥哥是單相思一場,沒想到居然是兩情相悅啊!”
韋定遠則含蓄些,以手握拳遮掩笑意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劉疆抬眸看著這倆人,問,“你倆到底是誰至交呢?”
雅間裏頓時響起男人們爽朗的笑聲。
然後劉疆偏頭朝薑芍藥說,“今晚大家隻是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尋常就是我們四個人一起吃,今年多你一個,因為之後放假期間南鎮撫史衙門不開飯。”
薑芍藥唔了一聲,往劉疆身旁坐下,奇怪道,“周朝習俗講究春假家人團聚,縱使錦衣衛是春假之後補假,我都是沒法兒插上翅膀飛回雲山鎮和我娘一起過春假了,可是你們本就是京城人也不回家吃團圓飯嗎?”
劉疆抬抬下頜,示意眾人可以開飯了,而後同薑芍藥道,“我們四個,有人父母已經亡故,有人跟父母關係不好,有人不想參與家族權力鬥爭,你想知道我可以講給你聽。”
薑芍藥想了想道,“我隻想知道你一個人的。”
劉疆淡淡勾起嘴角,似乎被她的回答取悅到了,飯桌上有些吵鬧,他略略俯身至她耳畔道,“我生父是時任刑部尚書劉伯承,別看他是刑部尚書,其實他們一大家子人都是文官,我娘是他家中貴妾,生我時落下病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走了。這家人對我娘和我都不怎麼樣,我可沒那功夫去他們家吃團圓飯,便是平日有空也不會拜訪他們。”
薑芍藥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提了不該問的問題,好好的小年夜飯,她倒是揭了他傷疤了,於是她隨手抓起酒盅,往兩人麵前的白瓷杯裏添了酒,努力轉移話題道,“你喝酒嗎?”
劉疆看著她,眸光有些深,直起身子,夾了一筷子菜進她碗裏道,“這酒不是尋常的清酒和燒酒,它是陳年女兒紅,又香又烈,後勁很大,你不先吃些飯菜墊腹可是吃不消的。”
薑芍藥唔了一聲,乖乖吃了幾口,鼻尖聞著酒香,忍不住喝了一口,先甜後辣,回甘徐徐從清潤過度到灼烈,層次豐厚,屬實是她喝過最好喝的酒了。
趁著劉疆同其他幾人交談,她又喝了幾杯,直到臉上泛起紅霞,腦袋暈乎乎了,才低頭繼續夾菜吃。
忽然,薑芍藥收不住心思,戳了戳身旁男人道,“劉疆,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
她這話聲量不小,一時間四個男人都安靜了下來。
薑芍藥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月中,我有按照你的提點想要監護月妃,但是王百戶沒給我機會,女力士統一由她安排,所以我今日負責去監守霜意娘娘了。
結果我有大發現!周大人和霜意娘娘有私情!
周大人送了霜意娘娘書籍和邸報,兩人還坐在後院的八角亭裏談了朝局政治,最重要的是在回宮的馬車裏,他們還擁抱了一下。周大人跟我說此事不打緊,就算我報告給王千戶,王千戶再報告給他,他也不會往上報的。可是我還是怕我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旦有人揭發出來時會被牽連掉腦袋,我可太怕死了!”
飯桌上的周培川:“……”
韋定遠:“……”
沈玉臣:“……”
賴寧宇:“……”
劉疆撫了撫額,再抬頭看向周培川,見他神色便知薑芍藥所言字字為真,他歎了口氣,到沒有說周培川和江霜意兩人的感情不對,隻是提醒他道,“培川,你這樣很危險,若是真被人參奏到陛下麵前了,革職遠調都是輕的,還真有可能是掉腦袋的事兒。江太傅縱著你,肯定不過是想籠絡你父親這派勢力之需,明日他沒有此需要了,他手上就是抓著你的把柄了,你以後會很容易就受到江家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