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是早就挖好了坑等她往裏跳呢。薑芍藥打了劉疆肩膀一下道,“等我變厲害了,我第一個就打你,把你往死裏揍,讓你對我俯首稱臣。”
劉疆聽罷,就笑笑不說話。
其實不用那麼麻煩,她的願望早就實現了。
劉疆帶她抵達一間臨海的粥食酒樓,新鮮捕撈上來的海鮮焯水過後就扔進瓦罐裏和粥米一起煨火,他專門叮囑店家一個瓦罐放牡蠣,一個不放。
等待期間,劉疆忽然說,“這是錦衣衛聚餐時常來的酒樓。”
薑芍藥單手托腮,敷衍地應了一聲,視線順著敞開的木窗落在遠處湛藍的海麵,海潮拍岸嘩然,春假就要結束了,她已經來京城一月有餘了,好容易得了休沐,有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劉疆,一會兒我要去一趟戶部。”
劉疆挑眉,等她繼續講下去。
薑芍藥努努嘴巴道,“我爹九年前高高興興去參軍了,然後戰事結束很久了,該回來的人都回來了,他還沒有回家。我娘說我爹是領了戰功跑到京城裏當官了,於我離開雲山鎮時她叮囑我要去問清楚京城究竟有沒有一個當官的男人叫薑堰。
其實我早該去戶部查證的……但是我心裏有些彷徨和不願,便一直拖到今日……”
她說完,劉疆沒有馬上回應她,而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自己赴塞北征戰時接觸過的所有軍官的名字,他記憶裏著實是沒有出現過“薑堰”這號人物,不過與他有接觸的大多也是品階較高的軍官,縱使他不認得薑堰,也不代表薑堰戰死疆場了。
思緒間,店小二把煮好粥食的瓦罐和碗筷一道呈上來,給兩人各添滿一碗,又退了下去。
薑芍藥低頭用木勺攪了幾下粥食,瞟了劉疆一眼,問,“你一會兒有沒有事啊?沒事兒的話就陪我去一趟吧。”
劉疆勺了幾個熟蝦放她碗裏,“原本有事,但現在得先陪你去一趟戶部了。”
哦……薑芍藥埋頭剝蝦拌在粥裏一道落腹,吃飽喝足,劉疆結賬,兩人臨出發前她又便宜賣起乖來道,“你若是有事兒就先去辦你自己的事兒吧,我也沒有非要你陪我去戶部的。”
劉疆瞥她一眼,大有要撇下她走之意,“這可是你說的。”
這下薑芍藥終於乖乖閉上了嘴,不,她沒說過這話。
之後一路,薑芍藥也都安安靜靜,眼睛盯著自己鞋尖,不知在想什麼,嘴角繃得直直的,手也捏成拳。
劉疆垂眸看著薑芍藥掛在腦袋上那兩撮細毛,忽然開口問她,“我天天這麼給你鞍前馬後也不容易,你什麼時候能叫聲‘劉哥哥’給我聽聽?權當給我的報酬了。”
“……”薑芍藥愣了一瞬後,當即像隻炸毛刺蝟般攻擊了劉疆兩下,一下拍在他胳膊上,一下踩在他腳背上,“你可以做夢,夢裏有其她姑娘叫你劉哥哥。”
“那倒不必,我隻想聽一個姑娘叫我劉哥哥。”劉疆似是有意在逗弄她。
“那你一輩子都別想了,錚錚鐵骨薑芍藥永不為奴!”薑芍藥瞪他一眼,隨後用手撥了撥鬢角的碎發,遮住她被陽光曬紅的耳朵,以免被劉疆發現。
被劉疆這一逗,薑芍藥到底是舒緩了去戶部查驗父親生死的緊張,一路沒再多想。
戶部坐落在玄武門北不到一裏處,離太和殿很近,是一座三層蓮花樓,距離劉疆和薑芍藥用膳的碼頭酒樓有十幾裏遠,兩人走了半個時辰視線裏才出現那座蓮花樓。
看守的士兵認得劉疆,老遠瞧見他那一身蟒服就火急火燎地跑去通報上官,之後便有好些已經回來辦公的官員出來迎接劉疆。
其中就包括一襲紫色朝服的戶部權尚書權賢,他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劉大人不知是有何事造訪?”
劉疆輕推了薑芍藥一把,道,“帶我手底下的女力士過來找一個人。”
權賢聞言,明顯鬆了口氣,立馬讓手下帶薑芍藥去查人了。
薑芍藥離開後,劉疆又幽幽道,“權尚書,還沒到鬆懈的時候,有官員幾日前交了一封檢舉你天元二十四年吞稅造假的奏折,缺口之大,歎為觀止,從蓮花樓裏搜出來的帳簿便是放在狗麵前,給他一碟濕墨讓它踩紙上都比您編纂的要真一些,過幾日上朝時,我會親自奏諫此事,這幾日你可得好好想想應對之策了,畢竟吞稅可是大事兒,你要是真幹了這事,頭上這頂雙翅黑紗帽可就得摘下來了。”
權賢陪笑道,“我當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那個檢舉我的官員不把心思用在正途上,隻想著走偏門邪道升官,總會陰溝裏翻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