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放了和菓子的小白碟。
和菓子顏色明麗,上麵還蓋著一層淺淺的粉末,薑芍藥看著那兩顆和菓子,忽然就想起來一件事,當時她餓極,肚子鬧空響,江霜意聽到後,特意讓丫鬟給她送了和菓子吃,但是那顆和菓子是裝在木碗裏的。
江霜意為何多此一舉,要把和菓子從小白碟取到木碗裏給她?
薑芍藥心生出一絲怪異,眉梢略蹙,然後將小白碟是舉起來觀察,小白碟做功精致,完美無瑕,乍看之下也沒有異樣,隻是在她翻過麵來細看時,發現陽光映出了一層淺淺的白色粉末,極不顯眼,她心一跳,直覺這就是毒粉末,開口喊了聲,“劉大人!”
與此同時,劉疆也一臉嚴肅的抬眸道,“芍藥,你檢查一下淑妃麵前的小白碟底下有沒有一些不起眼的白末。”他手邊,是一個裝著水晶肴肉的小白碟,顯然劉疆也發現了這些粉末。
薑芍藥立馬道,“有!”
劉疆朝她擺手,示意她過去一趟。
薑芍藥立馬說出自己的推測道,“當時淑妃見我太餓,好心讓丫鬟給了我和菓子吃。這飯席上的和菓子都是擺在小白碟裏的,但是丫鬟拿給我的和菓子是裝在一個木碗裏的。如果淑妃是讓丫鬟塞一個小白碟給我,我就會先抓住小白碟,再用手去抓和菓子,就算我當場命大,分別用一隻手抓小白碟,另一隻手抓和菓子,躲過一劫,之後我吃飯時也很可能因為抓了肉骨、或者其它吃食入口而亡。
而淑妃是坐著進食的,她伸手端小白碟和抓和菓子的手肯定都是平常用膳時習慣用的那一邊手。
尋常人吃和菓子都是用手,後宮妃子也不例外,淑妃應當是想到了這一點,才‘多此一舉’把和菓子裝進木碗裏,再交由丫鬟遞給我,所以我覺得小白碟下麵粘的就是毒藥。”
劉疆麵色鐵青,隻說了句,“幸好你沒事。”
薑芍藥適才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自己幾個時辰前居然差點就下地府見閻王爺了,一時間也有些後怕,下意識咬了咬唇畔。
然後就聽劉疆指責她道,“你這個人習慣不好,以後記得飯前一定要淨手。尤其是你現在是南鎮撫史衙門的女力士了,還真可能會被人盯上投毒,無論吃什麼都得小心謹慎些,聽到了嗎?“
“……聽到了!“薑芍藥又被劉疆叨叨了一頓,不情不願地應道。
劉疆臉色適才緩和幾分,繼而道,“你的推測應當是八九不離十的。
因為我方才已經檢查過一遍飯席了,小白碟有些是原本盛著小食的,有些則是空著能夠自取的,除卻淑妃外,在場近半的人都拿了小白碟,包括餘下的五個死者,但是隻有六個死者的小白碟底下沾有粉末。雪妃拿了一碟盛著茯苓餅的小白碟,芸妃拿了一碟盛著綠豆糕的小白碟,二公主拿了一碟盛著龍須酥的小白碟,大皇子則拿了一個碟玫瑰酥的小白碟,最後一個五皇子因為他才滿兩歲,所以卿貴妃專門給他拿了一個小白碟,把用銀筷碾碎的水晶肴肉放在他麵前,還取了一個瓷勺喂他,但是李儀調皮,自己用手到處摸碰,還用手抓肉糜吃,且這個年紀的孩子總喜歡吮指,因此也嚐到了毒藥,最終斃命。”
“我們隻需要將這些粉末繼續交由太醫署驗毒,一旦確定這些粉末與我們在《周朝兵器錄》裏發現的那張油紙沾上的毒物一致,就有了淑妃犯案的決定性物證。時證、物證、凶手都有了,這案子也就破了大半了。”
劉疆說完,又命錦衣衛將他的命令帶給坐在偏廳裏隨時聽候吩咐的太醫們,讓太醫拿走三個小白碟回太醫署驗毒。
薑芍藥不解道,“劉大人,你說案件隻破了大半,還剩那一小半是什麼?”
劉疆道,“未破之處仍有兩處,一處是你之前問過我的那個問題:為何淑妃自己也死在了這樁投毒案裏。若她不死,自行處理掉那張包裹毒物的油紙,我們就沒有確鑿的物證能夠將她逮捕了,她本可以活下來,卻還是死了,並且特意將罪證留了下來。
另一處是投毒案的剩餘五個死者選擇,這五個人涵蓋了京城三大世家:卿貴妃背後的王家、賢妃背後的權家、還有淑妃自身背後的江家,還有月妃背後曾經也是久負盛名的韓家,她是意欲為何才選則了這五個人。
我們隻有查清楚了這兩個問題,才能將淑妃背後的人逮捕歸案。她一個後宮婦人,沒有他人相助,哪裏來的毒藥害人?”
薑芍藥頓時緊張起來,“霜意娘娘的毒藥肯定是宮外的人給她的。一月中旬從江府出來歸宮路上,我和周舟漏檢查了她提回宮裏的紅梅錦盒,這回她也將紅梅錦盒帶來皇家山莊了。怎麼辦,若真是如此,我的腦袋肯定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