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隻要等錦瑟姐回來就好了!”

“薑力士這可是大發現,你又立功了啊!”韋定遠幾乎忍不住衝上前去,想把薑芍藥托舉起來。

其實這隻是錦衣衛這幫人之間的一種慶祝方式,韋定遠並無它意,但是劉疆眼疾腳快,擋在了韋定遠與薑芍藥之間,冷冷地看著韋定遠道,“你碰了屍體的手洗幹淨了嗎,就要亂碰別人了?”

劉疆的話好有道理哦,於是韋定遠就去後院淨手了。

薑芍藥眨了眨眼睛,低頭看著自己的髒手手,小聲問道,“那我也要去洗嘛?”

劉疆給她遞了塊帕巾道,“你一會兒再去洗。”

“哦。“

之後韋定遠折回時,發覺偏房的門鎖起來了,大夥已經離去,隻在門口留了兩個錦衣衛把守,嚴禁外人擅闖。

韋定遠頗為鬱悶地說了句,“這幫人真不講義氣,都不等我一下。”他撓了撓頭,朝以劉疆為首聚集在中庭的人走去,也隱約猜到是王錦瑟帶著《屍體陳錄冊》回來了。

雖然《屍體陳錄冊》裏並非每具屍體都記載了手指腐爛程度更重一事,但是當時王錦瑟還是把薑芍藥的話聽進去了,自打搬運過明丫屍體以後,每次屍檢都進行了該處有異樣的記錄。

至夜半時分,眾人都已經十分確信,天亮以後,這樁江霜意主導的隨機投毒案就要告破,而那個在京城裏盤根錯節、勢力頗深的江家也即將在度過最後一個長夜落幕了。

周培川要了壺酒,獨自酌飲,他不肯歇息,他要等到翌日天元帝宣判後再歇息。

薑芍藥也沒有睡意,坐在欄杆處,吹著夜風,忽然說了句,“如果當時我沒有聽霜意娘娘的吩咐去後院幫她看著丫鬟煎藥,而是一直守住她,這事兒會不會就不會發生了?”

“不,仍是會發生的。”周培川望著遠方殘月,灌了口酒,低聲道,“她意已決,一定還是會發生的。”

“好吧。”薑芍藥以手撐著腦袋又坐了一會兒,那顆腦袋開始一點點往下掉,最後靠在了劉疆肩膛上,嘴上說著沒有睡意的人卻率先睡著了。

王錦瑟呼吸一稟,趕忙將薑芍藥腦袋扶到自己這邊了。

劉疆瞥了眼王錦瑟,沒有說話。

王錦瑟以為劉疆是不高興被女力士靠了一下,出於維護自己手下的心思,她主動低聲道,“劉大人,薑力士不是故意的。若是冒犯了您,我代她同您道歉。”

劉疆麵色不顯,隻答了兩字,“無礙。”

而後他起身道,“既然困了,你就帶她回去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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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待天元帝用過早膳,劉疆率幾個共同查案的手下,將整個案情由頭至尾陳述了一遍,並且呈交了相關的口供和物證。

而後眾人都在等待天元帝對江家的判決。

天元帝低頭,手指在白瓷杯裏沾了些茶水,在石桌上寫下四字:先放後殺,口頭卻說,“江太傅是朕幼時的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況且他在一眾儒生中有舉重若輕的地位,乃儒學大家,深受百姓愛戴,因此朕也得給江家一個薄麵,不牽連家人,放江太傅歸家,隻是以後不得踏入玄武門。”

在場眾人聽著,都以為是禍不及江家,隻革除江太傅一人的官職。

隻有劉疆知曉這位心狠手辣的帝王真實的意思:先假意革除江太傅的官職,不公布結案書,江太傅若還留在江家,勢必惶惶不可終日,他一定暫時會離京保求平安。而江太傅一旦離京,便可視作畏罪潛逃,錦衣衛負責奪其首級,再牽連江家兩個兒子,徹底鏟除江家在京城的勢力,帝王的名聲也不會因此折損,百姓反而會覺得是江太傅不識好歹。

劉疆接下命令後,天元帝忽然又道,“淑妃害了朕十二個孩子,雖已死,但死戮難免,來人去把她的屍體抬出來。”

周培川霎時站了起來,下頜青筋繃起道,“陛下,卑臣懇請您看在淑妃也懷有身孕的份上,免去其死戮吧。”

天元帝神色未變,隻示意禁軍首領照辦,“你倒是提醒朕了,算上淑妃肚子裏的孩子,她統共害了朕十三個孩子。”

薑芍藥心中困惑,江霜意已死,天元帝執意要在後宮女眷不在場的情況下對一個死人執行死戮,究竟是意欲何為……

等等,薑芍藥抬頭看了眼周培川,幾乎是一瞬間就認定了天元帝對淑妃執行死戮是執行給周培川看的。

這位帝王在試探周培川。

周培川若是沒忍住衝了上去,那便說不過去了,因為兩人身份一個是南鎮撫史,一個是後宮淑妃,應當是不能有交集的。

薑芍藥記憶裏劉疆提過一嘴周培川的父親是功高震主的輔國大將軍,周培川近年總扮作不學無術的庸碌之輩躲災避禍,可見帝王對周家的忌憚之心,宣赫帝說不定還會借此整治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