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中的觀眾雖然看不到畫麵,卻能將樂祈年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
【臥槽不是吧?我剛剛還說這次旅遊節目能出什麼命案,結果還真的出了命案?】
【樂祈年怎麼會知道這種事?難道他能看見亡靈?之前曼珊案的時候我就懷疑他有陰陽眼了!】
【他們之前不是去了地下室嗎?會不會地下室裏暗藏了什麼蛛絲馬跡?】
樂祈年五指收緊,死死扣住老板的手腕。老板吃痛地叫了起來。再度臉色發白。這次卻不是因為憤怒,而是恐懼。
發自靈魂的深深恐懼。
這些年來,他幾次給地下室重新刷過牆,自認為沒人能看出任何蛛絲馬跡。他之所以寧可守著虧損的鋪子也不肯搬家改行,也是因為擔心地下室的秘密被人發現。
他以為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才知道的秘密,被一個初次見麵的陌生青年輕而易舉地拆穿。他為什麼會知道?他是警察嗎?是私家偵探嗎?他穿著道袍,難道他能看見……?
這些年來,那個女人的亡靈,難道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君修言更是訝異。他們今天第一次拜訪碧水鎮,要不是途中遇到錢承祖,他們甚至不會走進金墨軒。樂祈年怎麼會知道錢承祖的母親被殺害了?甚至連屍體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莫非他有……君修言聽說世上有極少數“幸運兒”天生擁有陰陽眼,能窺見常人所無法窺見的隱秘之物,譬如亡靈。這個樂祈年難道有……
遠處傳來尖銳的警笛聲。樂祈年鬆開老板的手臂,扶了扶自己的道袍,好像老板的碰觸髒汙了他的衣衫似的。
“還有什麼話,就去同官差說吧。”
老板一屁股跌坐在劫匪身邊。劫匪像毛毛蟲似的拱到一邊。就連他都不願意接近這個男人。一想到他所打劫的人,竟是個殺害發妻的凶手,他就一陣後怕。幸虧他當時出手快又準,直接把老板打暈了,否則地下室豈不是又要多一具屍體!
錢承祖捂住嘴,瞳孔劇烈震顫。“爸你不是說,我媽是離家出走的嗎?!”
當時她年紀還小,自然是父親說什麼她就信什麼,從未懷疑過從生活中突然消失的媽媽其實已經不在人世。
她在人生中曾不止一次埋怨過無情的母親。她想母親現在肯定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一點兒也不顧念她這個孩子了。相比之下,爸爸雖然態度強硬,活脫脫是個沙文主義者,但至少沒有拋棄她。她今後不論變成什麼樣子,都一定要孝順爸爸。
她何曾想過,這個全靠“同行襯托”讓她萌生了孝心的爸爸,竟是殺害母親的凶手……
可以說,她的一生都生活在謊言之中。爸爸對她撒了謊,她也對爸爸撒了謊,哈,他們果然是親生的……
錢承祖忍不住諷刺地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眼淚卻停不下來。
老板偏過頭,根本不想直視她的麵孔。
樂祈年朝錢承祖招招手:“錢姑娘,你隨我來。”
錢承祖抹了一把眼淚,不顧妝容已然全花,走向樂祈年。
君修言也想跟上去,但一來樂祈年沒叫他,他也不好去湊這個熱鬧,二來店裏若是記無人看管,劫匪和老板說不定會逃走。他隻好一屁股坐在櫃台後,惡狠狠地盯著這兩個歹徒。
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君修言氣鼓鼓地想。
樂祈年帶著錢承祖下到地下室。之前來解救老板時,他就敏銳地覺察到了彌漫在地下室中的濃鬱陰氣。此地不是墓穴,風水也不是聚陰之地,陰氣如此濃重,隻能認為這裏有一具屍體。
陰氣最濃的地方是地下室的北牆。樂祈年指了指那堵牆,對錢承祖說:“令堂就在這裏。你想不想見她?”
錢承祖一個寒噤。見她?怎麼見?難道要把牆挖開,把母親的遺體取出來?這麼多年過去,遺體怕是早已變成一具枯骨了吧?那該多可怕!不對,他怎麼能覺得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怕?都說兒不嫌母醜……
“你放心,不會很恐怖的。”樂祈年寬慰地笑了笑,看出了錢承祖的心思,“這裏怎麼也算是犯罪現場,在官差到來之前,我不能隨隨便便把牆挖開。我可以用別的方式讓你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