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擎神經繃緊,十指相互緊扣。
“也就是說,你母親的瘤體有癌變的可能,我的建議是,患者應該盡快來醫院做個更全麵的檢查,再確認是否進手術。”
甘擎努力保持沉靜不慌,卻仍然對醫生宣布的事實難以接受,泫然欲泣。
“醫生,手術成功的幾率是多少……是不是做完切除的手術就可以康複?”
“這個,我們要先根據患者現在的病情如何,再做接下來的討論,不過如果患者到了這個年齡,年輕時還曾經流產,導致子宮炎症並發,雖然她的子宮收縮的程度沒有其他生育過的患者嚴重……不過,那次流產後處理不當這和現在她的病況有很大的關聯。總之,完全摘除子宮的手術是最值得考慮的……。”
甘擎錯愕地看著醫生,嘴唇微顫,身體仿佛被一道驚天響雷劈過,癱軟在座位裏,怔楞著無法相信醫生說的話。
她媽媽流過產卻沒有生育過?
這不是太荒唐了嗎,那她是怎麼來的?
醫生似乎看出她的疑慮,便語重心長說:“既然之後患者也沒有再育過,你回去還是多做一些你母親的思想工作,這種手術對於每個女人的心裏來說,都是一道坎。”
楊頌英中午休息的空隙,接到嫂子的電話,這才知道甘擎已經去了醫院。
下午要到仲裁委開會,楊頌英分身乏術,無奈隻得等到傍晚,這之間,她沒有特別給甘擎打電話解釋什麼,她從不是一個會說軟話的人,就算麵對當年那麼疼愛她的父母因為她的婚事和她翻臉,她的腰杆也從來沒彎一下,這輩子大概唯一看過她柔弱無助那麵的,恐怕除了甘有良沒有第二個人。
回到家裏,客廳一點光亮都每沒有,模模糊糊的,楊頌英看到一個人影僵坐在客廳的沙發裏。
楊頌英把開關按開,脫了鞋子,徑直走向書房,問道:“怎麼不開燈,黑燈瞎火的。”
突然而來的光亮刺得甘擎有些眼花,她揩幹眼淚,直了直後背,手裏的體檢報告被攥的更緊,楊頌英放下公文包,去臥室換套家居服出來,波瀾不驚從甘擎手裏接過來牛皮紙袋。
“似乎很嚴重?”
甘擎垂眸,聲音很輕很輕:“明天你能不能請個假?我陪你去醫院做檢查。”
楊頌英沒回答,卻反問:“你那麼忙,今天怎麼有閑功夫回家來?”
“媽——”甘擎仍然低著頭,聲音沙啞,“是我不對,我和墨兆錫……我決定的太草率了。”
楊頌英擺擺手:“你們年輕人的感情我做不了主,你想怎樣都好,我不管了。”打開紙袋抽出一疊化驗單,“大夫怎麼說?”
“媽。”甘擎以一種祈求的目光看著楊頌英,這一聲聲的“媽”叫起來讓她第一次感覺到那麼真切的生疏和遙遠,是的,也許自己根本沒有資格這樣稱呼眼前這個“無堅不摧”的女人,“我有件事想問您。”
“說吧。”楊頌英坐進沙發,脊背仍聳然直立,甘擎仿佛看見了法庭上頭頂正上方懸著國徽的那個不怒自威的審判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