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時勢造英雄。張湯之死,一則情困於心,負累於身;一則勢之所必然,又因勢而利導,偶然之中夾雜必然,必然之中藏著偶然。
曆史的車軌,在張湯的身上輕輕地拐了一個彎,然而結果並沒有改變。
事關鹽鐵官營,整個朝廷反對的聲音一下小了許多,江充平步青雲,主父偃的官位也一直飄忽不定地忽上忽下,而桑弘羊——這個不久之前根本不受看重的內朝小吏,忽然就成為了大司農,主管各方經濟要事。
從商人之子,到如今權高一時,桑弘羊也沒有什麼高興的意味,他隻是依舊嚴謹,卻不過分嚴苛。他雖理解張湯,卻終究不是張湯。
陳阿嬌此後也遇到過他,隻不過寒暄兩句便走了,倒是與張湯曾經的死對頭汲黯之間,有過一些對話。
隻是細細想起來,已經不怎麼記得清了。
朝中完全安穩下來已經是一年之後,鹽鐵官營的力度空前加強,劉徹的集權,也終於到達了頂峰,再征匈奴,渾邪王歸順……
浮生一天天長大,而張安世已經在朝為官了。
李妍是在一個天氣很好的晚上歿了的,陳阿嬌為她操辦了喪事,王太後經過這麼多年似乎也看開了,不再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她母家也因為受到張湯之死的牽連,田蚡田勝被汲黯打擊,從田蚡府上抄出萬萬錢,這才是真貪、巨貪。
浮生偶爾也去看看王太後,他長高了,見識也與小時候不一樣了,隻是他還是那麼孝順,喜歡在夏天,將碗蓮端到自己母後的窗邊。
有一天陳阿嬌問他:“孤的這一雙手,又能夠侍弄花草嗎?”
浮生不知道她在問什麼,也就沒有回答,隻是沉默。陳阿嬌本來也沒有準備讓他回答,隻是揮手讓他去太學旁聽。
在浮生十歲的這一天,陳阿嬌終於決定走了,她給劉徹留下了一封信,告知了自己的去向,然後拿著令牌出去,主父偃正在城牆根下等她。
已經備好了的馬車,一路紅塵滾滾向著洛陽去了。
威勢越發含而不露的劉徹,接過了郭舍人遞上來的帛書,展開看了,卻忍不住一笑。
“陛下,殿下都走了,您還怎麼笑得出來?”
郭舍人納悶極了。
劉徹卻歎了一聲,唇邊笑意卻不減,“朕以為她還恨著,以為她忘了,可是終究……”
她還是沒有忘記的,他們之間的約定。
張湯跟陳阿嬌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這個問題一直在劉徹心中盤旋了許久,但是他沒有問。
他不敢問。
直到知道這一點的時候,劉徹才知道,其實在這一場爭戰之中,自己從來沒有過勝算。
因為他愛得不灑脫,他愛得卑微。
遠遠地見著了洛陽的繁華風物,陳阿嬌坐在車裏,脫去了繁複的宮裝,隻有一身輕巧的深衣,淺淺的藍色,水一樣柔和。
主父偃坐在車轅上,打了個嗬欠,看著眼前繁華有序的洛陽城景,懶洋洋地歎道:“鹽鐵行天下咯……”
張湯雖死,則鹽鐵行天下。
陳阿嬌坐在車內,輕輕一勾唇。
作者有話要說:劉徹的承諾什麼的,也就是浮生長大了,他倆直接退隱江湖(喂!)後麵的結局不用寫得太明。
接下來會陸陸續續丟一些比較虐的番外,張湯的還在考慮,想甜基本沒可能,這位隻有越寫越虐的份兒。
趙婉畫被追殺期間的一個故事,張安世和浮生之間的故事,頂多在加個主父偃汲黯什麼的……
如果有張湯和趙婉畫的,絕對是虐,別的比較平淡。甜番外什麼的,我說我不會寫會不會被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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