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階白:“所以你在給我報喪?”
書記官的脾氣可能在剛剛用完了,現在說話正常了不少,“不,這是我對你接下來命運的祝福,我覺得待會兒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要知道,我一向很敏銳。”
書記官剛說完,艾維奇就開口了,“有東西在靠近。”
風停了下來,濃霧遮蓋了行跡,讓人難以分辨其中的一切。
細微的滾動聲從霧中傳來,一個頭骨緩慢地滾到了兩人腳下。
書記官倒吸一口涼氣,“什麼玩意兒?!”
艾維奇皺緊眉頭,蹲下身子,觀察起眼前這個骷髏。比起在森林裏的那些,它人工的痕跡更重,眼睛周圍雕刻著精細的響尾蛇圖案。
他艱澀道:“這是惡魔的痕跡,它在看著我們。”
於階白看著骷髏頭,“哦,故意的。”
在這兒等著他呢。
他一腳又把骷髏頭踹回了霧裏,插著手走了進去。
屏幕外的影子惡意叵測地笑著,它漂浮在鏡子的碎片群中,看著他們走向它設計好的墓場。
黑霧換了一塊鏡片,“讓我看看,又是誰到了。”
畫麵定格在了蛇眼驅魔人的臉上。
“該死的。”蛇眼剛剛在濃霧中踩碎了一隻骷髏的手,緊接著,一隻烏鴉攻擊了他。
斷劍削掉了烏鴉的翅膀,它無力地落在地上哀叫,蛇眼毫不猶豫地碾了過去。
更多的人走進了化解不開的濃霧中。
“隊長,這裏的霧太濃了。”一旁的人使勁揮了揮手。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來“森林”,自異變之後。守護者們為了那近乎渺茫的希望,一刻不停。
多年的鬥爭讓他們自以為了解傳說中的對手。現實卻給了他們另一種說法。
阿斯略微思索,隨後沉聲道:“不要離太遠,看清隊友,隨時保持戰鬥隊形。”
女巫趴在他的背上,臉色蒼白,嘴唇幹裂。她的目光在濃霧的一處遊離,她又聽見風鈴聲了。
她抓著阿斯肩膀的手指繳緊,阿斯察覺到她的異樣,輕聲道:“別讓那些東西影響你,記得嗎?我剛剛告訴過你。”
女巫的瞳孔猛然收縮,幹澀道:“知道。”
一隻烏鴉突兀地從濃霧中衝了出來,像是黑色的箭。它擦著眾人的刀鋒而過,在經過女巫麵前時略微停留。
兩雙眼睛相對,烏鴉發出咕咕的尖細叫聲,女巫看見了一閃而過的嘲諷。隨即,它又沒入了霧中。
旁邊的人吞了吞口水,“那是報信使嗎?”
阿斯點點頭:“嗯。”
氣氛沉滯,一個骷髏頭從霧氣中滾了出來,響尾蛇圖案在其上遊離,看起來亂七八糟。
溫度仿佛降到了一個冰點,阿斯身後的騎士忍不住退了一步,“是它的標誌嗎?”
阿斯背著女巫向骷髏後方的濃霧走去,“保持隊形,跟上。”
女巫抱著他的脖子,“報信使是什麼?”
阿斯輕聲解釋道:“報信使和風鈴聲一起出現,都是它的象征。”
他頓了頓:“而它是痛苦的起源,是罪惡的集合體。”
女巫想起了那晚,濃稠的黑色,消失的長劍,驚起的群鴉。
她喘不過氣,呼吸急促了一瞬,“被烏鴉帶走的人會怎樣?”
阿斯沒有立即回答她。很久,她才聽見,隱忍而又沉重,”這百年間,沒有人真正回來過。“
循著書記官的指引深入,於階白發現裏麵的霧氣並不是均勻分布。很多團被拚接在了一起,它們在流動,深淺不一。
霧氣凝成的洞口後是模糊的路,於階白從一個洞口走進另一個洞口,它們不斷閉合,又再次出現。
白骨在霧後露出輪廓,說明他們還在森林裏。
書記官一直在絮絮叨叨,就像一根彈簧,在他腦子裏反複橫跳。
風又開始吹了,很輕,於階白半長的頭發在耳畔來回騷動。
有點癢,他覺得。
然後他聽見了一句問候,來自一個前不久才聽過的聲音。
“你還好嗎?”
似乎是因為疲乏,他這次平易近人了不少。
於階白:”我覺得你的情況聽起來不太好。“
”嗯,剛剛耗費了些時間。“他輕聲道。
”你現在快到達中心了,比其它人要快很多。“
於階白:“除了和我一起來的那幾位,還有其他人和怪物在等著嗎?”
那人唔了一聲,“差不多,你很聰明。”
他頓了頓,又安慰道:“不用擔心,目前你是安全的。”
“前麵就是森林的終點了。”
他叮囑道:“小心一點。”
說完之後,他又沉寂了下來。
於階白穿過最後一道霧,看見一棵樹的影子在盡頭矗立。
他繼續往前,終於看清了這棵樹的全貌。
一個純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