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純白籠罩,整個空間似乎隻剩下了這棵樹。
於階白仰頭望去。
女人優美的軀幹和樹幹融為了一體,手臂向上延伸出兩道枝椏,枝椏繼續分叉,堆疊形成樹冠。
“她”長在半人高八角形的台麵上,像珍珠一樣瑩潤,一層光芒籠罩在她的枝幹上。
她雙眼緊閉,安詳且死寂。
艾維奇無法理解眼前的畫麵,他受到了極大的震驚,“這到底是什麼?”
書記官的語氣透著股高高在上的悲憫,“殘忍又可悲。”
透過於階白的眼,它看見了另一種場景。
唯一純白的隻有樹,它跳動著模糊的光,時明時暗。黑色的線以它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力量的波濤在它周圍瘋狂攪動。
一個殘破的靈魂被鎖在了其中,周圍的一切在叫囂著殺死她,卻又不得不依賴她。
書記官歎了口氣:“她是這裏的中心,力量轉化的節點,它們彼此互為依靠,痛苦滋養她,也折磨她。”
“她在生與死的夾縫中,永不可能解脫。”
於階白將視線從樹上收回,觀察起了周圍。
在進入最後一道“門”之前,空間是一直相連的,他知道風吹的方向,也看得見霧裏的骨頭。
而現在,一切停滯了,隻剩下白色。
書記官也嘟嚷著:“我們好像被困住了,這裏不是流動的。”
於階白試探著向樹走了一步,看不見的屏障攔住了他。
書記官叫了起來:“小心。”
它看見了一道弧形的黑色流光直奔著他們而來。
於階白向後退了一步。
空氣擦著臉頰流動,削斷了於階白的鬢發。
他向一旁側身,匕首出竅,和看不見的刀刃相接。金屬碰撞,發出叮的脆響。
白色抖動起來,隻是一瞬,純白撕裂,他們又回到了濃霧中。
白骨在霧中影影綽綽,樹還在那兒。
於階白看清了濃霧中的高大身影。
騎士套了件不倫不類的紅色製服,眼珠是無機質的死灰色。
於階白看著他,眼微微眯起:“喲,還是個熟人。”
騎士的死灰色眼睛追尋著於階白的位置,又是一刀。
艾維奇的長劍與他的刀相接,然後尷尬的事發生了—劍斷了。
艾維奇驚訝地瞪大了眼,刀鋒馬上就要和他來個貼麵舞了,於階白拉著他的衣領向後,兩人險險避開。
艾維奇的聲音裏有咬牙切齒的味道,“該死的!”
騎士緊追不舍,他的每一刀都極其刁鑽,帶著壓倒一切的力量。
在又避過一刀後,於階白聽見了那個熟悉又帶冷的聲音,他說:“抱歉。”
於階白和艾維奇交換了一個身位,騎士揮劍向艾維奇而去。於階白的匕首朝著騎士的心髒刺去。
騎士似有所感,側開了身。匕首刺進□□,卻沒有血液流出。
他的動作頓了一秒,接下去的動作更加狂亂。
於階白想起了書記官自吹自擂,問道:“x光,這玩意兒有什麼弱點嗎?”
在其他人眼裏,世界是物質的外殼,是平麵的投影。
書記官眼裏的世界則由雜亂扭曲的色彩構成,它們跳動變化,反映著構成者的本質。
漫長歲月裏,它早已拋棄了事物的外殼。可現在,它再次見到了具體的象。
一件紅衣服,兩個人,一把刀。
書記官喃喃道:“我看不見了。”
於階白不耐煩極了,他現在忙著打架,腦子裏還在二重奏。
書記官猴急地說:“根據目前的已知信息,再加上我的判斷,麻煩挺大的。”
另一位不知名先生是慣常的冷色調嗓音,不慌不忙:“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你們所處的空間被分割了,我會打開門,不過你需要再堅持一會兒。”
又躲開一刀,於階白微喘著氣:“你還要多久?”
清冷的音色帶著安撫的意味,“很快,別怕。”
於階白磨了磨後槽牙,“好。”
那人沒再說話,他好像總是這樣,隻存在他需要出現的那刹那。
書記官語速極快,“我之前已經被製裁了一次,現在是第二次,我不能再看見任何東西的本質,不過目前來看,這裏對我沒有進一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