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幾天真是非常思念你呢。”跳動的火焰將預言家蒼白的輪廓印得妖異,他看於階白地眼神就像在看久別重逢的老友,“從森林過來一定很辛苦。”
他臉上的擔憂非常真誠:“我特別害怕你像蛇眼驅魔人一樣。”
於階白挑了挑眉:“哦,他死了?”
“親愛的。”白袍嘴角勾起笑,“很遺憾,這件事不如你所願。”
他對著於階白伸出了手,“我是專程來接你的。”
於階白和艾維奇不約而同地從他身旁穿過,經過他身側時,於階白罵了句,“晦氣。”
預言家舉著火把跟在兩人身後,火光在小道上跳躍。於階白看見了艾維奇繃得極緊的下顎線。
無夢的夜晚過去,於階白被一陣唱詩聲鬧醒。他下意識地朝窗戶看去,然後閉上了眼。
他的窗戶被人打開了,預言家的背影映入眼簾。
靠在窗柩邊聽孩子們唱詩的白袍預言家轉過頭,笑得甜蜜:“你醒了?親愛的。”
於階白幹脆利落地起床穿好外衣,推開門走了出去。
他們昨晚在門口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一雙雙眼睛在寂靜中注視著於階白,為首老人的蒼老五官擠成了一堆褶皺。
艾維奇走上前,跪在老人的腳邊,腦袋低垂,身軀微微抖動,“向你懺悔,主教閣下。”
老人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溫和地責備了他的失誤。
然後他看向於階白,聳拉眼皮下的雙眼落下淚,聲音誠摯,“孩子,感謝你的到來。”
最後這場“聲勢浩大”的歡迎,以主教需要休息,艾維奇跟著主教離去作為結束。
人群無聲無息的散開,像遊魚一樣遊回了黑暗。
還剩下一個蒼白的男孩,他對著於階白鞠躬:“先生,我帶你去住處。”
預言家將火把舉到了於階白眼前,湊近他:“他騙你的,我到的時候他也哭得很傷心。”
愁苦八成是這裏的特色,小男孩長著一張每人欠他八百萬的臉,說話時每個字音調都沒區別。
他介紹著關於這裏的一切,活像在黑暗中念訃告。
唱詩終於結束,孩子們手拉著手朝女神像鞠躬,然後笑著跑開。
靠在門板上閉目養神的於階白被撞到了腿。他向下一瞥,是個小女孩兒。
穿著白裙的小姑娘缺著門牙,露出了個分外燦爛的笑。於階白也對著她笑了一下,然後給了她一個腦瓜崩兒。
小姑娘捂著腦門,疑惑地看著異鄉人離去的背影。
教堂並不是單純的教堂,它是從城市裏逃難到此的人所建立的一片庇護所。其中最核心的這棟建築,才是真正的教堂,整個小鎮圍繞著它建立。
小鎮處在山穀的底部,總是有濃厚的霧氣蔓延。一千來人在這裏苟延殘喘,信奉著教堂中央的雕像。
今天這裏又起了霧,簡陋的街道沒有人跡。於階白在閑逛的時候,有人會偷偷透過窗縫看他。
那些暗中窺伺的眼睛都想知道,自己到底能否被拯救。
逛完一個隻有一千來人的小鎮並不費事,但於階白還是在教堂外待到了日暮時分,直到霧氣散去。
今晚,他要去赴一場宴會。
晚宴在教堂最寬闊的大廳舉行。
猩紅的桌布在長桌上鋪開,五把座椅依次排好。銀質的鋒利餐具擺在餐盤裏,燭台已燃起。
壁畫上的女神微微笑著,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