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陳曣沒見著阿辭,心道她應該去任職了。
才洗漱完畢,忽瞧見在院中來回逡巡的阿辭,她似有些心事重重。
“阿辭?”
她被驚到,旋即一笑,邁上台階走到屋內,語氣輕快,“起來了。”
“嗯。”
“今日感覺如何?頭還疼嗎?”
“好多了。”
阿辭去拿藥粉,陳曣眉心一蹙,那位鍾太醫,她得去見見。
阿辭撥開她的頭發,輕撒藥粉,“等會兒我去給你煮碗藥來,阿曣,再過半個月月便是你生辰了,可有想要的?”
陳曣一愣,“我都忘了這事兒了。沒什麼想要的,如今嘛,隻要能活著便好。”
“到時我給你做壽麵。”
“好。”
“我記得陛下的生辰也快了。”
“是嗎。”她淡淡應了一聲。
阿辭給她輕輕梳著頭發,“若是阿樹也在,還能叫他給你買一盞河燈,要不這樣我們自己做,就算不放,也可以掛在屋中。”
“不必了,日後不必再放什麼河燈。”
“為何?”
“那些河燈本不是為我自己而放。”
阿辭微微一默,繼而道:“是為李妃娘娘還是你阿娘?”
陳曣沉默一瞬,笑道:“一個河燈而已,不放便不放。阿辭,你可有辦法與褚大人聯絡?”
“有倒是有,隻是……”阿辭為難道:“我如今在禦前走動,就算能見到我爹,也不能同他說話了。”
陳曣抿唇,“你說的對。”
“要不,我想想辦法,你可有什麼事要我爹幫忙?”
“還是謹慎些好,褚大人在朝中不易,我們不能給他添麻煩,萬一叫人抓到把柄,隻怕會帶累褚大人。”陳曣肅然。
阿辭垂下眼眸,“阿曣,你告訴我,我幫你。”
“不用不用。”陳曣笑,“不是什麼大事。”
阿辭快速給她包好腦袋,“不是什麼大事,那就更要說了,就算不找我爹,找我阿姊也是可以的。”
“褚詩詩?”
“嗯!我阿姊要入宮。”
“入宮?”
“陛下過段日子要選妃了,我阿姊也在列。”
陳曣眉心跳跳,隻聽阿辭道:“陛下定的。”
蕭德彰這麼做有什麼目的?阿辭雖然是宮女,但卻在禦前走動,想必很多人都看在眼裏。
如今褚詩詩還入了後宮,那麼褚家豈不是要被送上風口浪尖?
難道,她在銅鏡中看到的那副畫麵是因此而來?
“阿辭。”她扭頭。
“嗯?別動別動,我幫你將頭發梳好。”阿辭拿出木簪,道:“你這頭發又黑又長,比我也不差了。”
“你這幾日不當值?”
阿辭道:“廖公公命我照看你,大約是陛下心中有愧罷。”
“他心中豈會有愧?”陳曣冷笑,“指不定在打什麼主意。”
阿辭一默,給她快速束好發。
“你這幾日不用管我了,就說我已經好了。你去陛下身邊當值,”她嚴肅地盯著她,“多多留意褚大人和魏國公的事。”
“何意?”阿辭眉間浮上一絲詫異。
“魏國公……此人心機頗深……他……”
“此前聽我曾聽父親讚過他,一些陳國的叔伯也談及此人,說他十分溫和,且禮賢下士。”
“他之前來你們家走動過?”
“那倒沒有,不過我們入城的第一日他便著人打點過,當日看守我們的人頗為有禮,父親與之交談才知有人關照過。”
“那之後呢?可有登門?”
“那倒沒有,不過,魏國公夫人曾請我母親賞花,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當然,陳國被任用的人過多,魏國臣子如何能安穩度日?況且這魏國用得著魏國公來禮賢下士?他如今算是外戚還是皇族?”
阿辭猛地捂住她的唇,麵上神色大變,“莫要再說了。”
陳曣以為她害怕了,瞅了眼窗外,走過去關上門窗,“日後若是見著魏國公夫婦,隻需恭敬,亦可諂媚,暗中留意便是。”
“阿曣!別說了……”阿辭垂下眸子,顯得有些不安。
陳曣安撫道:“別怕,蕭德彰腦子還沒糊塗到那種程度。”
阿辭道:“我去給你煮藥!”
陳曣見她匆匆離開,有些莫名其妙。
藥是鍾太醫送來的,陳曣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對他一禮,“有勞鍾太醫了,怎麼不見阿辭?”
鍾子卿笑而不答,“見過曣太子。”
“如今哪裏還有什麼曣太子。”陳曣淺笑,“多謝鍾太醫屢次出手相助。”
“陛下吩咐,臣不過是奉命行事。”
陳曣舉目,“還是得多謝鍾太醫。”
“阿辭姑娘被一個小太監叫走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