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氛圍有些凝滯,這般僵持下去自然不行。姐妹二人心懷鬼蜮伎倆,自然比不得明湘湘無所顧忌。
一個瞬間腦子裏就閃過千般念頭,頭一個就是,不管如何這事一定不能給辦砸了。
如此轉瞬姐姐端起笑臉,撫了撫衣裳,從炕上站起來,語氣親切道:“原是我唐突了。我家老爺做著生意趕不回去,賃在這處,和小姐比鄰住著是個緣分。人生地不熟家中少了些熱鬧,故而去請了小姐來頑。今日一得見,小姐品貌果然不俗,令我姐妹二人折服。”
這話說的很是圓滑。
明湘湘抬眸半閃:“過譽。”
姊妹沒姐姐這般心計,裝得不自然,臉色有些怪。
明湘湘雖沒插得滿頭金簪,但整個人已是美得不像話,哪還輪得到姐妹二人來嘲笑,這已經是失算輸了一籌。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姐姐微笑問。
明湘湘自顧自先坐下,眼波稍微一流轉,道:“我姓明。”
對方便從善如流稱她明小姐,狀似親近說起話來:“……這大年裏隻能在外頭湊合過,到底是冷清了些,周圍別戶人家都是本地人,有家有室大多不得閑,請他們來喝杯茶估計都脫不開身,還是明姑娘心腸好,不嫌我們姐妹不懂事。”
明湘湘低眉斂目,手上轉著茶杯慢轉,一口不沾。
隻聽姐姐繼續說:“今兒剛買的新鮮羊肉,明姑娘別嫌棄才好。”
明湘湘似笑非笑,朱唇微啟,“如何來嫌棄一說,卻是沾了口福。”
她這剛說完,那位妹妹幹嗤了一聲,手中抓著瓜子,翹著蘭花指一下下嗑著,視線卻落在了身後的李庭舟身上,利眼上上下下打量著,片刻:“明小姐出門怎麼帶個小子,他能伺候個什麼?”
伺候兩字拖著轉圜勾挑的音調,仿佛別有深意。
這私娼暗門出來的人,嘴裏隨便一句話都能說得不懷好意,叫人不恥。
姐姐看了妹妹一眼,示意她老實些。
明湘湘若是怒而直接發脾氣,那就是上了當。因為妹妹完全可以裝成個無辜模樣,畢竟她那話字麵上來看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你自己聽出了個不入流的意思,是你自己心思歪,心思齷齪,反會叫別人拿住把柄。
明湘湘哪兒能上這種當,她隻是“哐”一下,慢悠悠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那妹妹,道:“二位太太院子裏‘伺候’的小廝也不少。”
“你……!”妹妹要說什麼被姐姐攔住了,臉色難看至極,心裏大罵明湘湘賤人,若不是為了討好老爺,她們也不能把這人弄過來!
眼下隻盼著讓老爺受用一番後,能盡早厭棄了這人。
姐姐按住妹妹的手,暗示她忍一時之氣,等這人落入掌中,還不是任由她們擺弄。
何況她們已經在王商人麵前拍胸脯領下了這差事,若沒成可真要吃不了兜著走。
姐姐便假意沒聽懂這些話,臉帶微笑把這茬兒略過去。
正好這時一個丫鬟進來稟告:“太太,午食已經備好。”
那姐姐嗯了一聲,然後起身,聲音柔柔說:“西房那邊辟出了個暖閣,在那頭吃羊肉鍋子最好不過,明姑娘,咱們這就過去吧。”
明湘湘往後看了一眼李庭舟,伸出手,李庭舟抿著唇,給她拿著木杖。
天氣嚴寒,王家這處用飯的地方確實收拾得不錯,一點冷風都感覺不到。
明湘湘坐下,羊肉鍋子已經端了上來,底下碳爐子燒得熱烘烘,鍋裏的白湯咕嚕咕嚕翻滾,一旁炙羊腿剛剛一烤好,片得薄薄的,配著小碟子醬料,往她們麵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