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習一動,那人不僅沒有往葉習那兒移反而還往後縮了縮,葉習慢慢站了起來錯開摔在地上的花盆扶著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不小心一著力疼得又輕嘶了一聲,但葉習卻像是沒注意到一樣就隻是自言自語道:“我的腳,看起來像是是被砸傷了,”

聽葉習說是被砸傷了那人先是往後一抖,等了一會兒聽葉習那邊沒動靜,心下不由地開始有些自責,都是自己的錯,這樣一想,就更想過去看看了,但還沒來得及動這個念頭就被壓下去了,因為葉習說話了,

“看這腳的情況,這些日子,我估計做什麼事都不方便了,”語氣中滿是無奈,卻唯獨沒有生氣,這略顯親昵的語氣惹得那人心頭微微一顫,但很快就又回歸了以往的那副模樣,

其實葉習一直都在偷瞄那人的情況,見那人還是對自己還有些戒備也不氣餒,就隻是自顧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說罷,話鋒一轉葉習有些戲謔地瞥了那人一眼隨即接著繼續說道:“所以今後我熬來的藥,怎麼找也都得要好好喝完,”

葉習也不指望那人會回話,身子往後仰了仰,又開口加了幾句,隻不過這次的語氣明顯鄭重了幾分,全程一直盯著縮在角落的那個人,

“我救你回來,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氣,為了治好你身上的傷,那些藥的價格可不便宜,不過你別多想,我也就是想找個人回來,平時幫我打理家務而已,我這個人懶,至於你是誰,以前做過什麼,我一概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你要是真的不想活了的話,就將欠我的這筆帳還了再說,至少得給替我幹些活,不然總不能讓我白白花了這麼多銀子吧?”

她是看明白了,對付眼前的那人必須得下猛藥,不然沒有絲毫的作用,

葉習的態度很明確,你可以離開,但是得要將她的這筆錢還回來,就算是還不回來至少不能讓她白白將人給救回來,

這番話,等於是將那人一直以來的所有想法就那樣赤/裸/裸地攤在了兩人的麵前,打碎了那人所有的僥幸,

其實自從醒來之後,他就一直在下意識地忽略這件事,

他知道自己的傷被人治過了,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換了,而且那衣服的觸感根本就不像是他穿的那種麻布衣,想都不用想他幾乎都能知道他身上的這件衣服很貴,至少他穿不起,而且也不會有人將這麼好的的衣服給一個奴隸穿,

身上的藥,衣服,以及今早端來的粥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可這一切偏偏都發生了,

他都在忽略的這些事,無一不在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個好人,可他現在最不願意知道的就是這個,隻有讓自己回避這些,他才不會愧疚感才能心安理得地離開,

他想死,他也不想讓自己愧疚,他知道隻要自己開始愧疚,所有的堅持在一霎那就都會土崩瓦解,可現在,這一切就這樣橫立在自己麵前,他沒法忽略,跨不過去,也沒有辦法跨過去,起碼他內心的良心不允許,

一次又一次辜負別人的善意,那他跟之前折磨他的那些人有什麼不同?

左不過是再多捱些日子罷了,

想到這兒,那人便抬起了一直低垂著的頭,對著葉習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頭上的布,”

他想自己洗幹淨,他不想再去麻煩眼前的人,而且那塊布還是蓋在自己頭上的,想到這兒,那人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許是很久沒有說話,聲音在疲憊中帶著些嘶啞,就像是直接從喉嚨啞了出來,聽那人回話,葉習臉上的笑意一閃而過,

但她卻沒有將那塊布放到那人的眼前,而是轉身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櫃前,從裏麵掏出了另一塊水藍色的緞子,

昨晚是她犯懶了,本以為找起來會很麻煩,沒想到就擱在上麵,隻不過後來她懶想趕緊休息,沒換而已,誰知道睜了一晚上的眼,

葉習掏出那塊布,轉身放在了那人眼前,雖說那人知道葉習和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樣,但那些被人暴打的恐懼早已被深深地印在骨髓裏,見葉習走了過來,他還是有些害怕,緊張地環了環自己的腿,葉習隻當作沒看見,說道:

“你要是想包著的話,就包著吧,其實我覺得頭發短也好,洗起來既省水又方便,不然我現在腳不方便,要是你留著長發,今後給你洗的話,少不得我得遭罪,依我看來,這樣就挺好,”

葉習不知道,她的這幾句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就那樣一下一下地沉重地砸在了那人的心上,砸得那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