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賀新涼才是真正以中考理科狀元的身份傲然於整個學校的尖子生,但季霄也是以學習極端用功和年級第二的穩定成績受到老師一致好評的優等生。比起總是下頦微揚視線高過水平線的賀新涼,季霄從不刻意裝拽耍帥,沉穩得隻要出現在哪裏都會被女生多注意兩眼。
顏澤對同學的八卦沒多大興趣,但也已經不下於五次親眼目睹賀新涼和不同的女生在一起。進入高中隻有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個更新頻繁度顯然超過了大眾的可接受範圍。
相比起來,坐在自己左邊的男生則是對學業的關心度超過了大眾的可接受範圍,季霄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風花雪月上麵。顏澤心知肚明他不會喜歡自己,退而求其次,他一樣也不會喜歡別人,無所謂得到或是失去。這種不痛不癢的關係最好。
但如果對象換成顧夕夜,這種“絕不會”就會大打折扣。
畢竟都是優秀得像天上的人,如此登對。
周五的早自修總是比一周中的其他日子懶散些。
七點過五分學生們才三三兩兩進教室。顏澤到達時教室裏還隻有顧夕夜一個人。顧夕夜有教室鑰匙,每天四點半起床五點去教室自習。這種苦顏澤吃不了。
“我今天這麼早啊。”顏澤無視顧夕夜自得起來。
顧夕夜回過頭,起立伸了個懶腰:“是噢,星期五怎麼反而這麼積極?”
“睡不著,索性起來了。”顏澤從教室最後麵自己的儲物箱裏取出上午要用的書。
“唷,你這種樂天派還失眠?”顧夕夜也拿了鑰匙朝後走來,“有煩心事麼?”
問話的尾音剛落下去,季霄就從後門走進來,見到兩個女生後有點意外:“欸?就你們倆?”
顏澤精神一振:“是啊。”
“哦,對了,夕夜,我有東西給你。”男生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儲物箱鑰匙,轉了半圈,取出一個信封模樣的東西遞給顧夕夜。
顏澤突然被從話題中隔離出來,心裏不快,但比起這點小情緒,好奇心立刻取得壓倒性勝利,伸頭湊過去:“什麼啊?”
接過信封的顧夕夜瞄了一眼:“沒什麼。”隨意地放進自己的儲物箱,旋轉鑰匙鎖了起來。動作太快,以至於顏澤什麼也沒看清。
顧夕夜拿了書回到座位,剩下顏澤愣愣地杵在原地。
晨曦掃過儲物箱的鐵皮表麵,在顧夕夜的鎖孔處形成一個反射點,有點晃眼。顏澤的儲物箱還開著門,像裸露在麵前的一個豁口,黑漆漆的,光線照不進。
顏澤深吸一口氣,嘴角扯出一個弧度,轉過身蹭到顧夕夜身旁的空位:“剛才季霄給你的到底是什麼啊?”
坐在最後排的季霄詫異地抬起頭往這邊看來,和顏澤的眼神恰好對上。男生淡然地笑一笑,又低下頭去專注於功課。
為什麼要笑?顏澤微怔。
回過神時,顧夕夜依舊毫無反應地在英語輔導書上寫寫劃劃。
“喂!”顏澤重重地推她一下。
顧夕夜才從課本上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發現了坐在身邊的女生。顧夕夜從長發中摘出耳機,關心地問:“怎麼了?”
顏澤始料未及。原來在做聽力麼?
張開口,卻突然沒有再問一遍的勇氣。想起了剛才男生的笑容,顏澤擺出了燦爛的表情:“我……我待會兒想不等早自修結束就去食堂,你是和我一起還是我幫你帶回來?”
“我不想下去了。你幫我照老樣子帶一份上來吧。”
“好。”女生將明媚的表情保持到去教室後麵關儲物箱的門。
曾經以為沒有什麼不能分享的人。對她的了解遠遠不止“幾近完美的天才少女”這種含糊輪廓,詳盡到她的衣服型號、她的鞋碼、她喜歡的歌手、她早餐通常吃四個煎餃一袋牛奶,如果煎餃賣光了就用糍飯替代。
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能分享一切的朋友。她有她的秘密。
顏澤眼角的餘光落在了顧夕夜儲物箱鎖孔處的光斑上。
十月的天,校園裏落英繽紛,花香綿長。一整個長假的浮躁還沒有褪盡,像塵埃一樣懸浮在教室的每個角落,無處不在,甚至在某些區域密集地堆積起來,風一吹,團成暗淡的絨球在原地笨拙地滾一滾。就像這樣,聚成了圍繞著某本時尚雜誌或某個心理測試而聒噪的女生堆。
午休時,顏澤站在人群裏和女生們嬉鬧,笑容卻僵在臉上,幾乎要抽搐起來了。
“阿澤是什麼星座的啊?”
“欸?”正發愣的顏澤聽到自己的名字,以正常的敏感指著自己的鼻尖回應道,“我嗎?雙子座的。”
在被告知了一係列的“近日財運”之類的“重要信息”後,顏澤突然聽到有人問道:“顧夕夜是什麼星座的呀?”
被談及的人在很遠的地方埋頭大睡著。顏澤朝那邊望了一眼,轉過頭說道:“天蠍座。”語氣沒有半點猶豫。而得到訊息的女生們也沒有半個對此懷疑。
對她的了解幾乎和對自己的了解同樣多。
這就是所有人眼中的顧夕夜和顏澤。
“天蠍座--果然很符合顧夕夜的個性啊。噢!連這個也是匹配的!最相配的星座是雙魚。如果沒記錯的話季霄是雙魚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