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反應過來,命丫環扶她起來,說對哥嫂什麼話不能直接說,非得拐這麼大個彎,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鍾花道:“嫂嫂,我這可不是矯情,如果哥哥不答應,我就真上吊了,讓哥哥後悔去吧。”
王妃請包王趕緊答應,包王道:“我也得知道答應什麼吧。”
鍾花道:“我要出府。”
包王道:“我答應。”
鍾花以為他沒聽清自己說的是什麼,放慢語速,加重語氣,又說了一遍,包王仍說可以,鍾花反倒愣住了。
王妃笑道:“你哥哥已答應了,你怎麼反而發起愣來?”
鍾花咬牙道:“哥哥騙我。”
包王道:“不騙你,我這就起草奏章,明日一早入宮啟奏天子,請求解除你的禁足詔令。”
“哥哥所言當真?”
“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鍾花破涕為笑,高興而去。
包王來到書房,命研墨展紙,書寫奏折。大意是五殿郡主鍾花自受罰以來,痛悔交加,思過自責,每日將自己關在後花院中,足不出中門,漸至身體消瘦,萬事慵懶,臣恐長此以往,臣妹意念消沉,玉體有損;且每隔三五日,臣於公事之餘,都要到後院中訓導妹子,使其認識己非,一心向正。臣懇請陛下,念其悔罪無差,憫其心猶可恕,賜恩解除鍾花禁足之罰,仍由臣督導訓斥,匡正其罪。臣及臣妹永念陛下宏恩,磕頭泣稟,不勝惶恐感激雲雲!
次日一早,包王沐浴薰香,進宮朝拜陰天子,呈上奏折,當日朱批便下,準其所奏。包王又上折謝恩。
鍾花終得自由之身,為了給李正坤療傷,想離開京城回終南山,包王同意,並撥王府侍衛一百,命隨扈郡主,確保母子安全。鍾花帶著李正坤回到終南山,郡主府早成一片瓦礫,欲在旁邊搭幾間草屋棲身,李正坤說另有廣廈可以安住,帶著鍾花來到鐵算道長和柏顏懇曾住過的房子。鍾花見房基甚為寬廣,雖遭火焚,隻須去除汙焦,在原基上重建,也比搭草屋要好得多,又每日都有供奉,十分歡喜。
李正坤又命侍衛去洞府找來禇雄兒,禇雄兒見到大哥,驚喜交加,鍾花見他機靈可愛,既是兒子兄弟,當然也是她的兒,便也認下。禇雄兒一下子又有哥哥又有娘,整日興高采烈,走路都蹦跳著不肯安穩,嘴裏也時常歌聲不斷,以至於李正坤有時被吵得不行,強令他閉嘴。鍾花卻樂嗬嗬的。
鍾花帶著侍衛,親自踏斟了不下百座山峰,最後選定離此兩百多裏外的一座高峰,作為李正坤的照陽療傷之處,每日半夜,便叫起侍衛,抬上李正坤,奔兩百多裏路,去山峰頂上曬太陽。李正坤接受“日光浴”時,鍾花等鬼都到山峰下樹蔭裏躲避,隻有禇雄兒不肯離開李正坤半步,堅持要陪著哥哥,常被陽光炙烤得小臉發赤、通體大汗、呼吸如風。李正坤趕他幾次,死活不走,隻得作罷。
送走鍾花,包王借巡視之名,悄然來到枉死城,秘密提審鍾馗和賀正堂,取了供狀。
對於此案,包王其實已心中有數,但尚差新東城隍貝荃、一殿決獄判官狄存法供狀,因二鬼皆係蔣王親信,且不知蔣王涉事多深,包王不便造次,連日思考,都沒想出巧審貝、狄二鬼的辦法。
一天,黑白無常前來拜謁,稟告冷月穀眾鬼正在依律審理,結案可根據包王指令,快慢皆行;並呈上貝荃所寫被俘情狀。
包王匆匆瀏覽一遍,貝荃所述皆是被俘後如何跟冷月穀強鬼周旋之事,不僅跟鍾花一案毫無關聯,連對李正坤都所言不多。二常本覺得沒什麼價值,既來拜謁包王,就順便帶來給他看一看。可在包王看來,貝荃此舉雖然表現出老辣和周密,卻也正是這種刻意回避,暴露出他的心虛之態。
問貝荃現在何處?回稟已放出無常殿,派鬼跟蹤,貝荃先假意回新東,中途折回平都山,進了第一閻王殿,估計找狄存法串通去了。
包王屏退左右,說因事涉蔣王,不便明拿貝荃和狄存法,最好能暗中審問,取得供狀,問黑白無常可有什麼好主意?
黑無常笑道:“包王爺這是騎驢找驢,放著現成強手不用啊。”
包王不解,黑無常說從李正坤審問五鬼就可看出,李正坤辦案有章有法,深諳衙吏之道,可將暗審貝荃和狄存法之事交由李正坤去辦,黑白無常暗中協助,包管滴水不漏,手到擒來。
黑無常獻出一計,包王噴茶而起,嗬嗬笑道:“你這黑鬼,鬼主意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