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也笑道:“如果李正坤辦成此事,請王爺開恩免去他的罪罰,將他賞給臣職,讓他到無常殿當差。”
包王道:“這我可作不得主。”
退殿回到王府,包王叫來管家畢勝,親書密信一封,命其立即啟程,前往終南山,將信交給李正坤,命李正坤傷好之後,速按信中交代辦理,越快越好。
李正坤在終南山曬了一年的太陽,到第二年春天,被刺破的心髒複原了三分之二,雖還沒有恢複到能夠變化黑風、施展淩厲拳腳之狀態,但言語行走、精神麵貌已與往常無異。
一年中,李正坤跟禇雄兒幾乎白天黑夜都在一起,反正無聊,就教他功夫劍術。禇雄兒機靈透頂,很多招術一學就會,隻是少年心性,總是偷懶貪玩,不愛刻苦練習,功夫進步不大,但也勝過一般侍衛,武藝在他們之上。李正坤又多次令侍衛領著禇雄兒去平都山,到包王府送信,熟悉路途,見識江湖,習得禮儀規矩。經過訓練陶冶,禇雄兒也能辦些正事,隻是少年天性依舊,李正坤覺得也挺可受,不強求他改變。
李正坤傷好得差不多了,早就按捺不住,要告辭而去,鍾花哪裏肯放,強留著不準走,每日仍“押”著他去二百裏開外的山峰曬太陽,因陽世時令已是春天,經常細雨飄飛,雲霧繚繞,陽光十天倒有九天不在,療傷效果不佳,還經常一身淋得濕漉漉的,怪不舒服。
李正坤又纏鍾花,鍾花無奈,隻得勉強答應,李正坤大喜,立即密書一封,令禇雄兒速送到無常殿,麵呈黑白無常。
一天晚上,李正坤療傷回來,見院子裏矗著一個高大的鬼影,正是無常殿黑頭鬼。
黑頭鬼告訴李正坤,黑白無常已到新東城隍衙門,命他火速前往。自收到包王書信那天開始,李正坤就盼著這一天到來,現在終於可以籲出胸中惡氣,李正坤難以抑製心頭的激動。
他來到鍾花屋裏,鍾花正坐在燈下,為李正坤做鞋,李正坤跪下磕了三個頭:“娘,孩兒這就要啟程去新東,替娘抓住惡鬼,為娘和舅舅的冤案平反昭雪!請娘安坐終南山,等孩兒捷報傳來,迎你回京。”
鍾花趕緊扶他起來:“隻要你在娘身邊,冤不冤案娘其實也無所謂,隻是為了救出你舅舅,還有娘的管家賀正堂,娘隻得放你去。兒啦,出門在外,萬事都要小心謹慎,如有什麼難妥之處,不可強求,趕快回來,救舅舅的事我們再慢慢想辦法。”
李正坤應下了。本要將禇雄兒留在鍾花身邊,可禇雄兒很想跟著去,鍾花不願他受委屈,讓李正坤帶上同去,李正坤覺得有時也許還真需要一個信得過的跑腿傳話之鬼,便帶著禇雄兒,辭別鍾花,跟黑頭鬼出了終南山,連夜往新東而來。
進入新東城,黑頭鬼帶著李正坤和禇雄兒來到一條僻靜的小巷,一聲呼哨,從巷子裏麵走出一隊鬼役,是黑頭鬼手下弟兄。黑頭鬼從鬼役中取來兩套衙役服,讓李正坤和禇雄兒換上,裝扮成無常殿差役,混在隊伍之中。黑頭鬼帶隊走出巷子,往新東城隍衙門走來。
來到大堂門口,是新東城隍衙門班頭衛虎在值守,見到黑頭鬼,衛虎拱手道:“黑兄,怎麼這麼晚才到,二位無常爺跟貝大人恐怕酒都喝過三巡了。嗬嗬嗬。”
黑頭鬼說路上有別事耽擱了,正趕得又渴又乏,也不及跟衛虎兄弟多多寒喧,先要帶弟兄們進去喝兩杯酒,稍晚再出來找衛虎說話。衛虎讓他放心進去吃喝,衙門四周他都布上了弟兄,保證無常殿各位上差兄弟安心坐席,不受打攪。
進入衙門前堂,果見十來桌酒席擺在院中,上百無常殿鬼差正興奮地圍坐吃酒。旁邊尚空著兩桌,是留給黑頭鬼他們的,弟兄們一哄而上,圍坐桌前,斟酒拈菜,痛快吃喝起來。
黑頭鬼帶著李正坤悄然來到後堂,後院燈光熒煌,內中擺著一桌酒席,新東城隍貝荃正和黑白無常在開懷暢飲。貝荃已喝得舌頭有些發直,也忘了尊卑規矩,拍著黑無常的肩道:“黑常爺,對李正坤這個匪首你可不能心軟,也別聽他機巧自辯,胡說八道,一定要讓他嚐盡無常殿所有酷刑,他興許才能老實交待自身罪行。等解到一殿,我再給昔日舊僚寫信,讓李正坤在一殿再受一遍酷刑。哈哈哈,隻有如此,才能稍解我被他羞辱之氣!”
黑無常笑道:“貝城隍放心,李正坤一幹強鬼,早已被我無常殿痛不欲生、千奇百怪的刑罰折磨得欲癲欲狂,心性全失,心智全無。如今這幫惡鬼,喊他們往東,他們絕不敢往西,讓他們趴下,他們絕不敢站著。這次我和白常爺出來辦差,還帶著幾個惡鬼,讓他們充當軍奴,紮帳喂馬、捆械磨刀,可著勁兒地往死裏使喚;晚上駐紮,又讓兵卒差役捉弄鞭打,盡性取樂。哈哈哈,夠他們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