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凝忙遮住了手,站起了身,有些惶恐,“許是妾誤吃了什麼東西……”
他既罰了那些宮人,又如何會有人再頂風作案,瞧她神色不對,蕭鈺當即便差人去喚了太醫。不多時,太醫便已進了門,診過脈問了幾句,又瞧了瞧那些疹子,而後麵色忽而有些鄭重,“姑娘這些時日可是接觸了什麼東西?”
薑凝麵上不解,十分乖覺道:“這幾日我一直在屋子裏未曾出門,倒是昨日試了試內直局新送來的衣裙,除此之外,便未曾接觸過其他的東西。”
蕭鈺當下便命人去查,不出片刻,果然發現了那衣裙有些問題,衣裙的內裏竟還有一塊暗褐色的血塊,若是不仔細瞧,根本瞧不出任何端倪。
且那衣裙的用料明顯是被藥草浸泡過的,被濃鬱的花香遮蓋了住,極難察覺。
而內直局負責送衣裙的小太監在重刑之下自是一切全都招了,說是那衣裙有部分料子乃是用那患了疫病的侍女的衣裳做的,還和那染病宮女的貼身衣物混在一起浸泡過,而這一切都是在趙良娣的吩咐之下……
查來查去,竟是這麼個結果,蕭鈺麵色有些難看。
薑凝看著他,唇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來,可隻一瞬便掩了去。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累在一起,趙良娣這番怕是凶多吉少了,隻是趙良娣畢竟是皇後親自挑的人選,蕭鈺看在皇後的麵上,多少會手下留情。
身上起紅疹子,還不痛不癢,太醫一時摸不出病情,隻得暫時開了些清熱的方子,又交代叮囑了一番後,才出了門,薑凝更是稱病直接回了扶玉苑。
翌日宮中便傳來了消息,說是趙良娣得罪了太子,惹得太子大怒,而後便被關在了清溪殿,不準任何人探望,聽聞其父近日更是因戶部查賬一事而受了牽連,趙良娣此番沒有娘家支持,算是是徹底失了寵,甚至更有傳聞說,趙良娣和明王勾結,意欲不軌,才會惹得殿下大怒,可真真假假又有幾人知道。
冬日裏第一場雪也紛紛揚揚的落了下,足足下了半日,院外光禿禿的枝椏上都覆著一層厚厚的雪。
薑凝立在窗前,瞧著外麵飄落的雪花,一時有些失了神。
在她的記憶中,再過幾日,江州一帶便會因為幾日不停的大雪,而鬧了雪災,為了安撫災民,穩住民心,蕭鈺主動請纓,直接便去賑了災。
此去江州山高水遠,路途艱辛難行,實在算不得是個好差事,舊日裏,她因為擔心蕭鈺,硬是扮作了侍衛,偷偷跟了去,可奈何沒走多遠便被人發了覺,蕭鈺當即便要送她回去,後又見她堅持,才複又將她留了下。
上一世,她正是在這次出行時,才找到了哥哥,若是此番不去,便又不能和哥哥相見了。
此番從江州回來後,再過不久秦婉便會回來,而明王想必也已讓蕭鈺起了疑。
距她離開又進了一步。
雪花透過窗縫落在了薑凝的額角上,柳絮進門時,禁不住又念叨了一句,“外邊天冷,姑娘還是快把窗子關上吧!”
薑凝應了一聲,忽而笑著說了句,“最近和楊侍衛學功夫學的如何了?”
柳絮圓圓的小臉上登時便浮上了一抹淺淺的暈紅,“姑娘快莫要再提了,那個呆子簡直是絲毫都不知憐香惜玉,那日奴婢不過就是記錯了一個動作,他竟罰我紮了一炷香的馬步,女子本就不比男子力氣大,可他倒好,拚命的教,奴婢的胳膊和大腿這幾日簡直是都快要不得了。”
聽著柳絮在耳邊抱怨,薑凝心頭忽而有些想笑,但麵上卻不顯,反而說道:“既然如此辛勞,那以後便不學了。”
柳絮頓了頓,避開了薑凝的眼神,“那怎麼行,柳絮學會了功夫,便可以來保護姑娘,以後姑娘出門即便遇到了歹人,隻要有柳絮在,便無人膽敢再欺負姑娘!”隨後柳絮似是覺察到了薑凝的眼神,登時臉色便漲紅了臉,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姑娘又拿奴婢說笑!”
薑凝握著她的手,眼底盡是溫柔之色,“楊侍衛為人周正,人品純善,你若是錯過了,日後便不會再有更好的了。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隻要有他,也定會護你周全。”
柳絮一時有些愣了住,“姑娘這是說的什麼話?”
薑凝含著笑,“凡事總有意外,他會是你最好的歸宿。”
她可還記得清清楚楚,前世柳絮死後,楊秦可是直接娶了她的牌位,硬是讓柳絮過了門,這般深情,今生又怎好再辜負。
若不是柳絮意外離世,隻怕她們二人會過得很是和睦。
薑凝見柳絮還在發愣,她忙岔開了話題,“今日中午吃什麼?”
柳絮回過神來,瞧了瞧桌上的金絲燕窩,而後像是才想起什麼,忙從衣袖間取出了一封信箋,說道:“對了姑娘,靜和公主傳話來,說明日要請姑娘一同去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