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凝見他神色發白,當下便說了句有事要忙,關上房門離了開。
商人最是重利,世上又哪有堅不可破的同盟,隻要陳銘亂了陣腳,他們便可順著陳銘找到那幕後之人。
夜色寂靜,月色蒙蒙,子時將近,薑凝端著一碗清粥小菜,給蕭鈺送了去。
臨近門口時想到方才夜羽的話,她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殿下一連幾日都未曾好好用膳,這幾日更是睡的很少,再這麼下去,屬下擔心……還請姑娘去勸勸殿下,姑娘的話,殿下一向是聽的……”
蕭鈺不肯用膳,為何要她來勸?他忙起來便沒日沒夜,她如何能勸得動?還說她的話,他一向是聽的,夜羽未免也太高看她了。
分明是想把這燙手的差事給躲過去。
薑凝敲了門後,也不管蕭鈺應沒應聲,推門便進了去,將那些飯食放到了桌幾上,“殿下,該用膳了。”
蕭鈺頭也未抬,仍舊在瞧著賬冊,那模樣十分專注,全然不曾去留意薑凝。
薑凝瞧了瞧了窗外夜色,和那挺直如鬆竹的身影,不禁想到了這幾日他似乎的確沒怎麼休息。尋常人麵對問題都尚可請教他人,或與他人訴說來排解心頭鬱氣。可蕭鈺,他似乎遇到什麼事,都喜歡一個人去麵對。
他從不會去倚靠任何人,也不會將心頭的事與他人言。他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從容麵對,不慌不忙,眾人隻羨慕敬仰太子的氣度與聰慧,卻無人知在這背後其實是無數個日夜努力的結果。
可他也隻是一個尋常人。
薑凝微微頓住了身,她眼眸一動,行至了書案前,將一片金葉子放在了他的眼前,麵上帶著笑,“殿下,該用膳了。”
蕭鈺看到那枚金葉子,這才抬眼瞧了薑凝一眼。
“陳銘有個不學無術的兒子陳封,兒子賭輸了錢,趁父親不備去偷了幾袋粟米來殿下這裏換了錢,一連來了幾次。如今陳封怕被父親發覺,便去修改了賬冊。殿下這招果然高明,不費吹灰之力便尋到了那賬冊。如今證據確鑿,隻待那陳銘自投羅網便是,殿下又還在憂心什麼?”
她的聲音輕柔,在這夜色下更是顯得溫婉,蕭鈺指尖輕點著桌幾,見薑凝說了這番話,不免有些意外,他微微頓了頓,而後道:“江州刺史不足為懼,隻是可憐了那些無辜百姓。為官在於為民,若是如此魚肉百姓卻久久被未人發覺,便是當權者的過失。”
薑凝順著他的話想了想,覺得他這話題實在是有些費腦子,她生恐要陪著蕭鈺熬一整個通宵,當下便說了句,“要不殿下吃點東西,然後再想?”
蕭鈺,“……”
哄抬市價、官商勾結、魚肉百姓罪證確鑿,再加上有陳銘這個人證,不光是江州刺史,連帶著幾個縣鄉的縣令都被順藤摸瓜的給查了出來,一共收繳了上百萬兩白銀和數千石的糧食。去除了貪官汙吏,城中百姓不由紛紛叫好,一時都歌頌起太子的功德來。
隻是有些麻煩的是,江州刺史見事情隱隱就要敗露,還未等府兵來抓,他便已先跑了一步。不過蕭鈺當日便急忙命人封了城,想必那江州刺史如今還在城中並未跑遠。
如今事情得以平定,便也就快到了歸期,薑凝見此,自是不能再等下去,她向人打聽薑喚的去向,趁著他人不備之時正要去尋,可哪成想,半路上她忽被人劫了走。
再睜眼時,她已是在荒山裏的一間破廟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