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追問一句,敲門聲卻突然響起,遠帆轉而問了一句,“誰呀?”
清潤的男聲隔著門傳來,“我是住你隔壁的莊超,有點事想跟你說。”
遠帆皺了皺眉,她跟這人也沒說過話啊。
遠帆起身找剛才不小心踢飛的一隻鞋,手機被隨手放在了床上,緊接著她穿上鞋往門口走去。
她將門開了道縫問,“什麼事?”
“我能進來說嗎?”他有些扭捏。
遠帆搖頭,“就在這兒說吧。”
莊超隻好壓低了聲音,“那個……”他說,“我能……加你微信嗎?”
遠帆挑眉,頓了頓才說,“不好意思,我有男人了。”
莊超點頭,聲音凝澀,“好吧,是我唐突了……”
遠帆麵無表情問道,“還有事嗎?”
莊超趕緊搖頭,“沒事了。”
遠帆沒再有多餘的話,直接關了門。
她不屑地輕嗤一聲,今天上午她還看到他和那女生拉拉扯扯,現在倒跑到她門口玩一見鍾情了。
遠帆無視這個插曲,拿起手機想繼續查看評論,然而目光觸到屏幕時卻瞬間定格。
電話沒掛斷??
她凝眉,慢慢將手機貼近耳邊,電話那頭依稀傳來一聲低沉輕促的笑,遠帆倏地直直坐起,正要開口,那邊卻突然掛斷。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難以形容,仿佛乘坐過山車被高懸在最頂端,知道即將要急速降落,卻偏偏陷在無休止的等待裏。
她即刻回撥過去,那邊很快接聽,遠帆沒什麼耐心,語氣也是硬邦邦的,“說話。”
那人沉聲問了句,“什麼時候回來?”
遠帆抿唇默了默,半晌才說,“玩夠了就回。”
“行。”他似乎心情極好,“別玩野了。”他說。
“你管我。”
許軍輕笑,聲音磁性而沙啞,“行,不管。”
不知為何,遠帆偏偏從他散漫至極的話音裏聽出了一絲縱容意味,她抿唇沒有說話,又聽他說,“早點睡吧。”隔幾秒“嘖”了一聲,又撂出一句,“關好門。”
遠帆隔空翻了個白眼,“用你說。”
掛了電話遠帆仍有些不可思議,他倆怎麼莫名其妙……好像和好了?
這話也不對,倆人似乎連吵都沒吵過,她單方麵生氣而已。
其實離開西河鎮第一天,她就沒那麼大氣性了,又想如果再收到許軍的微信,她就勉為其難回複一條。
可是那男人有骨氣的很,竟然再沒發過。
遠帆沒有即刻返程,她在民宿裏又蝸居了兩天,然而此時的她也沒什麼閑情逸致出門了,就頂多在院子裏溜達溜達。
當感覺回程顯得不那麼急迫和刻意的時候,遠帆才在朋友圈裏預告了這件事。
小而別致的村落,女人的手臂從畫麵下方伸展而上,纖長的五指輕柔張開似乎在告別,配文也極具文藝感:沿路的風景終須一別。
許軍微眯著眼看朋友圈裏女人新鮮出爐的動態,他哼笑一聲,將煙重新含進嘴裏,齒間銜著過濾嘴似有似無說了句,“矯情樣兒。”
到西河鎮時已是傍晚,遠帆再三確認沒東西落下後才關上車門。
隨著車緩緩駛離,被車身遮擋的超市如電影膠片般一幀一幀落入眼簾,而她站在顯眼的位置,避無可避。
幾秒不到的光景,超市門裏走出一個人,那人銜著根煙在門邊站定,與她隔空對視。
遠帆臉上沒什麼表情,那人亦是如此。
良久,她將手中的袋子往上提了提,然後轉身走進半掩的門。
鐵門依舊鏽跡斑駁,卻恍然之間染上一抹絢麗的色彩,這色彩猝不及防闖入視線,清晰而鮮明。
許軍收回目光,一口將煙吸至末端,長而脆的煙灰掉落,然後被過往的風吹散。
他忽地笑了笑,將煙蒂丟在地上碾滅,接著抬步往前走去。
遠帆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沉穩且不疾不徐,她沒有回頭,隻是握著袋子的手微不可查地收緊。
兩人隔著一段距離,卻似乎被無形的線牽住,落入同一種相吸的磁場。
她能感覺到後背被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帶著熱度,以及渴望。
亦如她現在的心情。
開始上樓梯,幾乎在同時,兩人腳步驀地加快,顯然許軍步子更大,他很快便緊跟遠帆身後,近到連呼吸都清晰可辨。
遠帆步子微微淩亂,正欲扶上欄杆,身後卻被炙熱的軀體貼近,男人的聲音和氣息盡數鋪灑在耳邊,“累了?”他說。
還沒來得及說話,甚至連思考都未來得及,遠帆的身子突然間騰空而起,腿被他用手臂從下方穩穩托住,而後背則緊密地抵在男人胸口。
心髒搏動的頻率隔著血肉和骨骼依然清晰有力,她能聽見自己的,也能聽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