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跌在輪椅邊,運動褲的鬆緊繩還沒有係緊,落在大腿上,狼狽又震驚,他看著衝進來的陳談,難得的手足無措起來,“你…你怎麼進來了?”
“你吵醒我睡覺了,來看看有什麼幫得上忙的,方便我早點睡個好覺。”他放淡嗓音,平定喘息,抑製住要從胸前蹦出來的心髒,走過去把男人拽起來,重新坐到輪椅上。
動作說不上溫柔,可男人任由他折騰,半句話都沒抱怨。
方才摔倒的時候,陳談眼睛很尖的看到他膝蓋撞到了台子,但他故意裝作不知道,甚至在扶人的時候,還壞心眼地摁了一下那個地方。
但男人隻是輕皺了下眉頭,就連小腿肌肉也隻是輕微痙攣了一下,便再也沒有其他動作。
他終於看不過去,踢了一腳輪椅,罵了一句,“你能不能讓人省點心!”
聽到這句話,男人才幽幽抬起頭來,眼裏反著波光,水靈著顏色,“你舍得生氣了?”
“我跟你又不熟,你管我!”
“真的不熟嗎?那是誰放出消息,說自己出車禍了,還那麼好地碰巧失憶了?”男人緊抿著薄唇,頰側還淌著疼出來的汗,眼神卻是亮的,帶著戲謔與心動般的質感。
陳談意識到自己拙劣的謊言早就被人發現,當即就臉紅脖子粗地反駁,“你還躲在這小院子裏呢,不就是殘疾了嗎?這就見不得人了?啊?還要我覥著臉來找你?看著我這樣玩有意思嗎?周垣!”
被直呼了姓名,周垣的表情再也淡定不下來,低著頭悶悶道:“沒意思,一點也沒意思,可是我…這樣真的好沒用,什麼也做不了。”
陳談深呼吸幾口,把怒火和心疼一並壓下,動作粗魯地掀開周垣的褲腿,對折幾下翻到了膝蓋,蒼白的肌膚上青紫格外明顯,他真想甩攤子不幹了,留他一個人在這個破地方自生自滅,但一抬頭看到那張臉,頓時又於心不忍起來。
任勞任怨地伺候著人,揉腿搽藥膏一步步細心到位,藥膏搽完,良久,兩個人都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沒動。
他們都是死要麵子活受罪,誰也不肯先低下頭,偏要找著各種理由和借口,才能有底氣去見上對方一麵。
可是盡管都這樣了,最要麵子的人,還是先來找人了,陳談想,這家夥,就是慣會找罪受,慣會手段,讓人心疼,這讓他想生氣也氣不起來啊。
他還沒出聲呢,周垣一滴眼淚就砸在了他手臂上。
“哭什麼哭?是我找罪受,又不是你!”陳談沒好氣地說。
“那我不哭了。”說完,周垣擦了擦眼淚,把水珠又給逼了回去,隻乖乖盯著他,鼻子通紅,那模樣像是誰欺負了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