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把著門上下打量她:“我自然知道下雨了。”
“這個山楂糕特別好吃,給姑娘嚐嚐。”
“我屋裏有。”
“下雨無聊,我們聊會兒天吧?”
“不想聊。”
“這幾日媽媽讓練的《胡笳十八拍》,我怎麼都練不好,想讓姑娘指點指點。”
她就這麼嬉皮笑臉的站著,晚棠無語的側側身讓她進屋:“唱完快走。”
沐桃月開心的進了廂房把點心放下,看看屋子裏的裝潢,讚歎道:“晚棠姑娘的房間真真雅致,比我的小破屋好太多了!”說著又聞了聞,“這是那日的《青麟髓》?就是司業大人喜歡的味道。”
晚棠臉一冷:“是,是雲郎喜歡的味道。”
“嗯,氣若幽蘭,遺世獨立,跟司業大人很像哪。”沐桃月點點頭,“晚棠姑娘心悅司業大人?”
“與你何幹?”
她紅著臉揪自己腰間的絲絛,“我也有個心悅的郎君,滿腔相思無處傾訴,就想找個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聊。”
“你心悅誰?”晚棠很緊張,“雲郎?”
“不不不,不是司業大人。”沐桃月連連搖頭,繼而又繼續揪絲絛,“我心悅的人,他挺嚴肅的,不愛笑,話又少,可是心地善良,長得也好看……”
寺正大人說,可以和晚棠聊聊心悅之人,拉近關係,心悅之人……除了他,還能有誰?
晚棠坐下,拿起一塊山楂糕:“你也當真奇怪,巴巴跑來告訴我這些做甚?”
“因我覺得晚棠姑娘好像誤會了什麼,我是個粗人,不會那些委婉的話,思來想去還是直接說的好。”沐桃月見她吃了自己的山楂糕,高興的也拿了一塊,“我有心悅的郎君,不是司業大人!”
“好,我知曉了。”晚棠喝了口茶,語氣緩和了許多,“不是要唱《胡笳十八拍》?還不唱?”
“對對對,晚棠姑娘聽好啊!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
咿咿呀呀的調子響起來,晚棠冷豔的麵具漸漸碎裂:“太難聽了……媽媽說這兩晚都有客人點你的曲兒,就唱這樣?”
“呃~這詞太拗口了。”沐桃月尷尬的撓撓頭,“我唱我們那裏的歌,就唱的不錯!”
見晚棠一臉好奇,她起了個勢,敞開嗓子唱起來:“窗門開開地板房,顯擺顯擺大白床,新花棉被捂新娘,生出兒子狀元郎!”
“這……這是什麼歌?”晚棠用帕子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調子怪怪的,詞也俗!”
“嘿嘿,這是娶媳婦的歌,我們那裏上到古稀老人,下到蓬頭稚子,都會唱這個。”
“當真有趣的緊。”晚棠擦擦笑出來的眼淚,給她倒了一杯茶。
“快歇歇吧,你再唱下去,我的肚子都要笑痛了!”
沐桃月端起茶一飲而盡,豪放的抹抹嘴:“晚棠姑娘一笑,倒比外麵那些花兒更美更豔。”
“一張巧嘴,虧得你不是男人,不然多少傻女子要被你騙了去。”
晚棠麵有得色:“說來我也是這春風度的四仙姝,名頭不是白來的。”
見她主動提到四仙姝,沐桃月往前湊了湊:“我也聽說了,春風度四仙姝色藝無雙,隻可惜……”
“若煙色藝雙絕,憐夢歌聲清越,香蘭琴藝不凡……唉,斯人已去,不提也罷。”
“晚棠姑娘如此哀傷,想必你們感情很好吧。”
“我們四人情同姐妹,一起被賣進青樓,一起練琴,一起掛牌接客,又一起被冠上四仙姝的名頭。”晚棠低頭笑笑,“連喜歡的男子都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