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這小廝就是欺善怕惡,蔣言心中也懂,文院雖然工作悠閑,但裏頭人的來頭可都是魚龍混雜,畢竟是些清閑的工作,老百姓自然眼紅,可文院畢竟是文院,一般的普通老百姓也混不進去,除了像蔣言這種自己在秋闈考試中,成績不好不壞的舉人會被分配進去,其他人,都是些“關係戶”。

在二十一世紀,全靠關係戶的公司,是要倒閉的。

確實,文院也快不行了,不然哪裏落得一個尋貓的差事,蔣言在心裏歎氣,隻希望文院能支撐到她在大浩國壽終正寢便好。

貓肯定是找不到了,齊國舅公這貓已經不見了三、四天,別說在古代了,就算是落在現代,報警也會被宣布成失蹤案,一隻貓失蹤了,在沒有監控的大浩國,蔣言搓了搓手,建議躺平。

但樣子還是要裝裝的,她跟小廝就圍著齊府的大院子轉了轉,或是他們二人行蹤可疑,被齊府的下人出來問話了,一聽是找貓的,身上也有文院的當職文牌,自然也讓她們去了。

表麵功夫要做好,蔣言尋思著再這樣敷衍兩天就差不多可以交差了,那小廝許是跟她的想法不謀而合,二人這幾日把齊府附近的小攤子都吃了個遍,貓沒找到,人是肉眼可見地快樂了。

這是外差,夥食可以報銷,蔣言嘴裏吃的更歡了。

“大人,大人。”

蔣言坐在賣豆花的大娘攤前喝豆花,忽然聽到小廝在一旁的槐樹上喊她,抬頭望過去,小廝滿臉興奮地手指著下方:“大人,貓!”

貓?蔣言被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小廝手指的地方,還真是有一隻白色的小貓,不等她開始發話,“唰”地一下,小廝從樹上跳了下來,飛速就往貓所在的小巷子跑去,蔣言本想跟過去,忘了結賬,又被賣豆花的大娘大嗓門地喊了回來。

她結完賬,跑過去的行動已經算快,卻不想,那一人一貓都不見了身影,問了在一旁賣胭脂的大娘,說是看到一個少年追著一隻貓往北邊跑了。

找不到貓,也不是多大的一件事,那若是找到了,嘉賞肯定會有,上回文院的方大人不過是在鬧事拾金不昧,竟被文院當月單獨提了出來,賞了一兩白銀,蔣言一個月的俸祿也不過二兩,這一兩白銀可謂是她半個月的工資了,也是筆不小的收入。

這貓要是找到了,不比那拾金不昧的賞金高?難怪那小廝那麼積極。

齊府往北地段,裏頭屬於齊府的內院,稍顯得偏僻,外頭擺攤的人已經沒了,蔣言沿著院子外牆往前尋貓,貓沒尋到,人倒是累的氣喘籲籲,小廝人不見了,蔣言輕聲喊了他的名字幾句,沒聽見回應,正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前,突地聽見一陣貓叫,卻是從齊府院裏發出來的。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聚精會神聽了好幾遍,確實是從府裏傳來,這就奇了怪了,難不成那隻貓自己回府了?還是說,齊府養了很多隻貓?

樸英給她的畫像上,是隻藍眼白貓,剛剛小廝追的也是隻白貓,就是沒清楚到底是不是藍眼,這貓還要不要找呢?蔣言想,若是那貓自己跑回去了,算不算也是完成了差事?

這樣一想,似乎有理有據,倘若這個月拿到了賞銀,那她娘親省吃儉用打算盤下來的鋪子,這個月就可以搞定了。

“好吧,確認一下吧,就確認一下回去交差。”

齊府國舅公雅致,沿牆栽種了不少果樹,蔣言紮起袖口,抱著其中一顆桃樹往上爬,齊府圍牆高,好在這顆桃樹也不低,且蔣言個頭小,手腳也靈活,不一會功夫就爬上了圍牆,牆內和牆外風景截然不同,蔣言雖沒興致欣賞府裏的景色,也不得不誇一句齊國舅公有錢,她和她奶奶都是普通老百姓,見慣了普通人家的家屋,在文院都算是高級場所,卻想不到這齊國舅公的府裏跟個仙境一般,讓人眼花繚亂之餘,不禁間被那院中的假山泉水鮮花治愈,禁不住浮現出一股想沉溺其中的感覺。

“這個室內設計厲害啊。”蔣言小聲吐槽道:“也不對,這山怎麼比我人還高?”

這院子雖然繁華,仔細一瞧,格局卻是有點亂,蔣言蹲在假山後方,朝四處打探了兩眼,沒見到一個活物,更何況貓了。

“喵~喵~~”她手半握住放在嘴邊學貓叫,試圖扮演一隻貓,想得到同類的回應。

然而,一片靜悄悄。

“難道剛剛是我聽錯了?不會吧?”

蔣言蹲得腳發酸,想站起來,又怕被人撞見,天快黑了,馬上到下班時間,蔣言不想等了,直起身,朝不遠處那緊閉大門的閣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