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已經因她的遭遇而驚歎,也是連郭磊都不了解的過去。
何況疾病,校園霸淩,群體冷暴力像幾朵烏雲覆蓋了她原本就沒幾束光的日子。
那本應是她最慘淡痛苦的時間,可是現在看來她一點兒也不在乎。
忘掉回憶,像是踢開路邊的垃圾那麼隨便。
從教堂出來的時候,他們經過一副巨大的壁畫。
耶和華和藹的眼神讓人有種被安撫的感覺,順著幾縷光照射著,讓人有種豁然開朗、精神放鬆的感覺。
然而到了外邊,眾人才發現下起了雨。有的住在附近的直接回去了,剩下的人也以各種方式離開了。
安子清不著急回家,站在遠離教堂的屋簷下點了根細煙。
“你抽的什麼煙啊,聞起來是好煙。”
郭磊笑著從裏邊出來,也站在她旁邊,距離她大約一臂的距離。既不算冒犯,也不算疏遠。
安子清拿下煙,遞到鼻子下緣聞了聞,“我怎麼沒聞出來好不好。”
她大方地將煙盒扔給他,“你喜歡拿走就好了。”
“啊?這樣好嗎?”他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
安子清淡笑:“反正也沒幾根了。”
郭磊:“”
他跟著幹笑了一聲,餘光不自覺地看著身旁的人,即使他已不再是春心泛濫的少年,長期當社畜已經讓他心平如鏡,此時還是不可避免的有種衝動。
他想要她唇上叼著的那根。
外邊的雨勢從大雨逐漸變成蒙蒙細雨,安子清穠麗的麵容在如霧似霰中更加縹緲,讓郭磊忘了他隻請了半天假,還要回公司。
可他抬不動腳。
又過了一會兒,郭磊呆望著外邊的雨幕,另一邊的人好像在想事情,半天沒有動靜。
“咦,你還沒回去嗎?”安子清嗬出最後一口煙霧,似乎意識旁邊還杵著個人。
郭磊很無奈,他的存在感這麼低嗎?
“嗯,這裏待著很舒服,很放鬆。”他放鬆了下肩膀,“你知道嗎,其實我們家都沒有信基督教的,但是我媽總說有個信仰也是好事兒,對於人來說有警示和牽製的作用。”
他笑笑:“再不濟也不會做壞事。”
“哦,是嗎?”
天色漸暗,安子清看著遠處灰沉沉的天空,“我媽從前信,後來精神出問題以後都魔怔了,說要找沉舟。”
“沉舟?”
“好像和基督教裏一個故事有關。”安子清蹙著眉想了半天,看似沒想起來,“我記不清了,但她那段時間心情很不好,我懷疑她瘋了。她總是對我說,心靈純潔的信徒終將找到沉舟。”
“後來她死了,我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找到。”
郭磊愣怔地看著她,結結巴巴都不會說話:“安安子清。”
“人想不想做壞事大概和神沒關係。”安子清把煙頭摁滅在濕巾紙裏,“換句話說,神要想點燃地獄陰火,誰也阻擋不了。”
天上憑空響起悶雷聲。
郭磊已經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了,想到她高中時的處境,那副哀婉同情的表情又浮現上來:“原來你當時過得這麼難,怪不得高中那麼孤僻,要是你早點和班主任說下家裏的情況,那幾個傻逼早就不能帶節奏了,大家也不會”
他泄氣地道:“現在說也沒用了,反正最後曹璐和章勇下場都不好,肯定是遭了報應。”
他們都知道這個道理,並沒有什麼如果。
不過安子清還是朝郭磊笑了笑:“你很善良,還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