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歡在樹上倒掛著,前後晃蕩,頭發垂在地上畫出一團亂糟糟的線,月下瘦條的影子黑沉似水。
突他刹然一停,扭過頭看向雜草叢生的院門口。
陰影裏月光投射,門口的徐青滿臉是血。一隻手扶在牆上,另一隻手壓在腰側一道巨口上,幾近乎被攔腰斬斷。他身後是一串血腳印。
這兩處,不知哪一處場景更滲人些;這兩人,不知誰更被嚇一跳。
光閃過,徐青那頓一黑,黑暗中人麵朝下栽去。
未著地,徐青被閃現過去的林長歡接住了,他側頭瞥了一眼。
林長歡嗅著空氣中濃重的血氣,皺眉嫌棄,“你惹出什麼事了,這麼狼狽地被仇家追殺?”
徐青笑笑,沾血的俊臉叫這一笑妖異至極,張口就是,“媽的,林長歡你給我滾遠些!嘶,我現在陽氣輕,可撐不住你吸,別等會腳一蹬,我轉頭跟你樹下掛著去……”
林長歡不理會你,“行行好,祖宗,我的活祖宗!給爺好好活著,你這張嘴,能不能積點德?罵一個鬼,就你幹得出。”
林長歡一使勁就這樣豎著一條抱起徐青,閃進室內。床上的鋪自動鋪展,他把徐青放平在上麵,一雙陰冷的手觸上腰上的傷口。
徐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你爺爺的!”
林長歡著實無語,“徐青,你倒底是傷得重不重?自我遇上你,你大傷小傷不斷,就沒見你閉過嘴。你什麼時候安靜過?”
“……安靜過,你死了,沒見過。”徐青咬牙低頭一看,林長歡在他傷口處結了一層薄冰。
“傷太重,再讓血這麼淌著,你死可就是一具幹屍,”林長歡看他給徐青續上了命,有閑心想想對方成一具幹屍的樣子,幸災樂禍地拍拍徐青的臉,“瞧這小臉白的,大姑娘家的生產不順?”
徐青眉毛跳跳。沒見過他麵的把他當姑娘,就沒幾個在見了他麵後還敢說他姑娘的,就林長歡這一個不怕死的。
他忽撐起身湊到林長歡臉跟前,“生的是歡哥哥的娃唄,白白嫩嫩就是不肯出來。”
此刻聲音像蜘蛛吐出來的絲似的,黏黏糊糊,軟乎乎網在耳蝸上,怪惡心鬼。林長歡臉發青。
而徐青一口氣盡,躺回床上端得是無法無天。
“去給爺從包裏取藥去,哦,那院外的血你隨便施些鬼法處理幹淨。”
林長歡木著飄出去,左右想想實在是忍不下這口氣。在院門口抹掉血後,十分陰險地設下個鬼打牆,這才昂起頭飄回屋裏。
徐青坐起身撕開自己身上被劃得破破爛爛的衣襟,他上半身新傷滴血,舊傷也有些重新扯裂的。林長歡看著,伸手撫上那些凹凸不平長好但褪不去疤的舊恨痕。
“幾年了?你身上怎麼又添了這麼多傷疤,畫地圖呢。”
徐青回過頭看他,聳了聳肩,“那你知不知道你手很涼?趕緊給我上藥,疼。”
徐青的藥很好,林長歡很久以前就知道。這家夥老玩命,藥就像是他的“鹽”。
男人□□著上半身,身上沒二兩肉,手底下的脊背根根骨頭分明,最下麵,結冰處窩著一處小小的腰窩。
他一個不留神摸了一把,林長歡頓時燥得慌,人家生死走一遭,他思想都飛哪去了,這做鬼做得底線都沒了。
“……我剛剛反應過來,你這使喚鬼比使喚你家的婢子還得勁!”林長歡嚷嚷,轉移著注意力。
徐青一開始不打算理他,沒這鬼,他好不了這麼快,更不可能撐過今晚。他知道,自林長歡接住他,他的魂就被吊住了。
這鬼剛救了他,再不可思議的情況,他也打算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可一聽林長歡推脫,徐青起勁兒了。
他就這個臭老病。
徐青一把抓住林長歡的手腕,轉過身似笑非笑,“兄弟,我本來就打算讓你抹抹背上的傷,不過,看你這意思要不前麵的傷你也照顧照顧?”
林長歡一見他這樣,知道完了,捅馬蜂窩了。給人賠笑,“徐青,你一活人,身體不能讓我這死人羨慕羨慕,摸一把唄?”
徐青學著林長歡笑笑,“行呀,兄弟。那我這下麵要不也來摸摸,跟之前那次一樣,這大腿內側我也被劃開道口,來?”
說著徐青就要解褲子。
林長歡後悔啊,知道自己聽見徐青說的話還咽了口口水更後悔啊,但他沒攔,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徐青的手。
徐青停住,冷冷地一哼。林長歡失望歎了口氣,臉上表情一變,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