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飛來橫禍(1 / 3)

那陰沉的日子留下的白發

在寒風中散亂地飄動

那夜晚的憂鬱難以抑止地

在我心湖蕩起了波紋

——謝·葉賽寧

十一月末,學校放三天的假,但運氣不佳,從學校回家後身體裏的小感冒發展成重感冒。害得我躺在養病,藥吃了不少可卻不管用。這一次絕對不是感冒如此簡單,雖說從開學到現在一直有點小病,鼻子聞不到氣味,好像被堵住似的,但並沒有出現什麼不適。而此刻看來這個病不同尋常。可自己仍堅持去學校,這一次決不做逃兵。母親開始不情願,非要等病好利索再去,為不使母親擔心,我聽話地喝了藥,一覺醒來身體稍微好轉。這才說服母親讓我去學校。

當天晚自習,我裹得嚴實,病蔫蔫地坐在角落,頭難受得老是想睡覺,身體摸上去滾燙,禁不住時時打冷戰。第一節課迷迷糊糊地度過。疼痛進一步加劇,自己再也不能撐下去,便無精打采地默默離開教室。運氣不佳,校醫療室的門緊閉,根本無人在裏麵。我靜悄悄地走向班主任的房間,校園如睡著了的孩子一樣寧謐,淡淡的燈光無力地照著,天變得陰沉,沒有一點鏽點綴深邃的蒼穹。

我忍受住頭痛,身體靠在牆上,雙手無力地揭開班主任房間的簾子,發出病人痛苦的聲音,費力地喊:“報告!”

片刻工夫,門打開我房間。

“有啥事?”班主任坐在,示意我坐在椅子上。

“感冒了,請一晚上假到宿舍睡會,頭沉的受不了。”

“到醫療室看了沒有?”班主任伸手摸著我的額頭。“燒的不輕。”

我淡淡地苦笑:“門沒開,到宿舍睡一覺捂一身汗估計就好的差不多,抗抗就過去。”

“能行,”班主任幫我寫了假條,囑咐說,“今後注意點,補習一年不容易,身體要搞垮了,何談考試?”

從班主任房中出來,我徑直回公寓樓。學校的管理嚴格,學習時間沒有請假條是不容許進宿舍的。我將請假條交給管理員,要了鑰匙進宿舍休息。感覺如釋重荷,穿著衣服拉開被子就睡。宿舍是處在背陽麵,又是今年剛裝修好的,顯得房間陰冷。我忍不住打寒戰,身體卻熱的發燙,根本睡不著,雙手不斷地侍弄著被子,總是覺得什麼地方沒有蓋嚴實。這樣持續了很長時間,或許是頭太沉,最後直接睡過去。

大概到放學的時間,宿舍外麵吵鬧是很大,我迷糊中感到蕭楓和宋劍回來了。

“竟有人比咱倆回來還早。”蕭楓的聲音傳來。

“估計是林默,”宋劍說,“今個晚上沒見他上自習,蕭,把燈打開。”

蕭楓上來拍著被子嚷:“人勢大沒辦法,敢曠課睡覺。”

睡了一身汗,感覺好點兒,勉強地支撐起身子,靠在床的架子上說:“有點小恙,母上勢大。”

“蕭,水灶沒人,”宋劍趴在後窗喊,“趕緊打熱水去。”

蕭楓拎起水瓶詢問著:“誰跟我去?夥計一人搞不定。”

宋劍說:“組織相信你的能力才委以重任。”

我使足勁擠出一句話:“下回勞動模範兄弟投你一票。”

反正是醒來,我下床拿上臉盆和牙缸去打水,趁此刻剛放學水龍頭前的人不多,將明天的洗漱用水準備好,省的明早起床慌裏慌張。拖著病怏怏的身體打了水,回來卻無端的咳嗽,頭跟著犯痛。沒辦法,趕緊脫了衣服鑽進被窩,可硬是不能入睡,兩眼睛瞪得跟牛一樣。緊裹著被子有氣無力的咳嗽。看著宋劍幾人來回晃悠,是多麼羨慕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動,生病的時候才理解健康是多幸福的一件事。

楊大鵬一進門就喊:“哎呀,林默睡著這麼早,坐月子啦!”

“冬矛”我幽默地說,忍不住咳了兩聲,嗓子咳得生疼,好像不是自己的。“養精蓄銳,咱容易嗎?”

楊大鵬坐到蕭楓,想起了什麼問:“孤雌生殖是咋回事?想了一晚上沒弄明白。”

“是不是搞不清雄蜂如何產生精子的?”宋劍坐下來解釋,待楊大鵬點頭默認,他繼續說,“剛開始也不太懂,在書上找了一遍才明白,蜂王和工蜂由卵發育而來,雄蜂由未的卵細胞直接發育而來,是單倍體,對吧?雄蜂在產生精子的過程中,精母細胞進行第一次減數分裂過程中,染色體數沒變化,隻是細胞質分裂成大小不等的兩部分,第二次減數分裂染色體才分開,便成精子,基本上是一個精母細胞隻產生一個精子。”

“原來是這,孤雌生殖第一次減數分裂染色體不變,我老以為兩次都分,那樣的話蜜蜂的染色體不是越來越少了嗎?”

蕭楓打水回來,見氣氛異常活躍,笑斥:“說啥哩?背後又拿哥們開涮了。”

“蕭,給我杯子倒點水。”我說著又痛苦地咳嗽,肺都快蹦出來。

蕭楓似乎變了個人,沒費多少口水就心甘情願地倒水,這倒出乎意料。求他幫忙,說實話,心情如十五個竹籃打水——七上八下,總覺得要求一個經常同自己抬杠的人本身就冒一定風險,如果被回絕,那麼顏麵不是全丟進。

楊大鵬喊叫:“蕭哥,桌上那個碗。”

“耍得大,你以為自己是黑社會老大。”蕭楓調笑的回應。

楊大鵬假嚴肅地威脅道:“你能打過我嗎?不行就乖乖點,省的動手。”

“哎呀,強行硬上法,我是打不過你,但可以講道理。現在是法製社會,幹啥都要負責任的,知道不?”蕭楓喪氣的說。

“錘子的事,強權即是真理。”楊大鵬有鼻子有眼地說,“你打不過我,這是個事實,就乖乖聽話,人先不受罪。如果放在我,咱就認倒黴,隻怪咱沒本事弄不過人家,小夥,啥時能整過我了,保證不敢找你麻煩,不過現在,咱是天。”

“大鵬,小心狗急跳牆。”宋劍笑著嚷。

“好人當不成,”蕭楓笑著斥責,“你倆把孔孟之道是白學了,唉!蒼天啊,大地啊,英雄一落難,天地皆悲涼。”

這群總喜歡鬧騰,尤其是蕭楓,關鍵時刻一激動即要吟詩作對。可惜今晚我是參與不了嚕,頭痛兼咳嗽,整得人無一絲精神氣,如同冬日裏糠了的蘿卜似的。多麼羨慕他們的健康,如此歡悅,如此自然,這倒使我眷戀起健康時的生龍活虎。桀驁不馴,整天放蕩不羈的樣子。生病啦,人卻變得有覺悟,必須得承認,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句話果真沒錯。而眼下,覺悟是無用的,還不如讓我迅速恢複健康來的痛快。因為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連本錢都沒有了,那也不用混了。猛然間腦中閃出靜瓊的臉,頓時心生愛憐,是啊,自認識她以來,我沒有說過什麼寬慰她之類的話,或許她離開是正確的選擇。然而一個人承受痛苦的時候多麼希望有人分擔,就是陪伴在身邊不言語也是可以的,至少知道有人關心。而我,何曾在靜瓊生病,寂寞,痛苦時做過這一點,自己一味要求她,卻忽略了微小的細節,才會淪落成今天的地步,這全拜自己所賜。

我咳得愈來愈烈,像江上的浪頭一樣,一波接一波而來,絲毫不停歇,咽喉已撕心裂肺地痛,咽口唾液難受無比,簡直生不如死。盡管身體如此痛苦但思念全圍繞靜瓊。我艱難地轉了個身,麵向牆壁緊閉著雙眼,沉思著:靜瓊生病時也這般疼痛吧!她一定怨恨死我,口口聲聲說喜歡人家,可做的事,鐵石心腸,沒一點人情味。仔細想想,我們說過的言語用手都能數的過來,句句刻在我的骨子裏,對靜瓊的愛一點未曾改變,她的神態,說話的方式,飄過的身影,我何曾忘記。然而,所有的一切未留住靜瓊的心,也許命中注定,我和她有緣無分。事已至此,對她從未真正恨過。希望在她需要關愛,需要嗬護的日子裏,有一個守護神陪伴,自己不再奢求什麼,隻要她快樂,幸福就是最好的···靜瓊,對不起···

夜已深,咳嗽仍在繼續,寢室裏回蕩著令人心寒的。蕭楓幾人好像聾了一般,躺在毫無動靜,一句關心的話都不提。可歎!人與人之間竟冷漠至如此。我害怕咳但響吵到他們的睡矛竭力克製住聲音,雙手緊緊地捂住嘴。這方法持續了一小會還挺管用,但到後來弄得自己喘不上氣,甚至咳得更厲害,咽喉幹燥的仿若烤在火上,異常難受。想喝點水潤潤嗓子。“或許喝點水咳嗽會好一點。”我意識朦朧地想。要知道頭昏沉地難以控製機體,連睜個眼睛也痛苦萬分,但還是掙紮起來,在黑暗中摸尋到水杯。我半躺在,慢慢地呷著涼水,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流到,忽然一個猛咳,感覺水好像被嗆進肺中,如同用刀割似的。我趕忙將杯子放到窗台,重新躺進被窩。這下好,咳嗽是減少了,肺卻疼痛難忍,右半邊肺隻要一呼吸,就要隱隱作痛。

我暗想:完了,老天是要整死我,發燒,咳嗽,肺痛,接下來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要是死在這兒,整個學校不是要炸開鍋,大家一定議論紛紛。方靜瓊,自己不用再辛苦的思念,她或許早將我遺忘,不會為此掉眼淚。哼···哼···

要撐到明天,必須去醫院檢查一遍,恐怕自己病得不輕···健康多好,等病好了一定珍惜每一秒鍾,再不抱怨生活,樂觀麵對一切···

咳著想著便夢鄉,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汗水浸濕了內衣,身上摸上去濕濕的,如蒸桑拿一般。身體滾燙的怕人,估計燒到三十九度以上。除了奇熱難忍,肺部疼痛,其他部位毫無感覺,意識變得模糊不清,分不出現實與虛幻。

四麵戰鼓隆隆,士兵們高亢楚歌,我站在山的最高處,觀察著楚軍的動向。韓信,蕭何站在旁邊滔滔不絕地分析戰況,而我卻聽不懂他們的言語,直到兩人猛然跪在地上,高呼‘萬歲萬歲萬萬歲。’才明白怎麼回事。噢,原理勝了這場仗,天下便是屬於我的。於是我迫不及待地下令想楚軍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