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綜藝播放片尾,蘭琳瞅了眼手機,八點四十三分。
不知他到了沒。
下午她帶著煩躁小憩,醒來衝涼,鬼使神差化了全套妝容,挑了件白底繡銀線馬蹄蓮的細細吊帶裙,濃密的黑發散在腦後,白淨修長的脖頸裸露著,不輸畫報模特。
隻是她尚未拿定主意是否要出門赴約。
平板耗盡了電量,自動休眠。已經是五十分了,手機一片安靜,沒有任何人來催促她。
她像是著了魔,抓起手袋,打開房門,衝向電梯。
電梯恰好停在這一層,出來的是她的室友們。
薑露露看她打扮齊整,不禁挑眉:“你這是要去哪兒?”
袁可舉了手裏的紙袋子:“給你帶了海鮮粥。”
“還有燒烤。”周思甜不甘落後,“等下露台上喝啤酒去啊。”
“我……”她腦子轉得飛快,謊言脫口而出,“我剛剛吃過了,有點撐,先下去逛逛,消消食。”
“哦……”無論她們信與不信,都擋不住蘭琳下樓。
星月餐廳名字其貌不揚,選址卻別具心意,在海邊的一處懸崖上。據說幕後老板不在乎盈利,每日隻接待三十桌,訂餐計劃已經排到了後年。
夜裏懸崖和大海一般暗色沉沉,外觀雪白的餐廳極為奪目。下車便是花道,種滿了白色鮮花,玫瑰,鈴蘭,百合,洋刺槐,多的是蘭琳叫不出名字的品種。
門口的白衣侍者像是知道她會來,彬彬有禮地領她進去。餐廳不大,放眼可觀全貌,坐滿也就七桌,都清一色的白色桌布,透明玻璃瓶,裏麵插著一朵粉白芍藥。
木澤就坐在落地窗前那一桌,轉頭就能看見懸崖下波濤洶湧的浪潮。他察覺到蘭琳的到來,抬頭衝她溫柔地笑。
“九點半了。”他指了指自己腕上名貴的表,示意她來晚了。
侍者拉開座椅,蘭琳坐下,淡淡道:“晚上也難打車。”
“是我的錯,我該讓人去接你的。”他伸出手想要去握她的。
蘭琳佯裝去拿杯子喝水,錯過他的手,又問侍者:“我們的餐點了嗎?”
侍者永遠得體地笑,奉上菜單:“您看看吃點什麼?”
蘭琳的心思不在吃上,也沒什麼胃口,要了份水果沙拉,權當減肥。
木澤看出她心事重重,卻不知問題出在哪裏,也不好點破,唯有笑道:“你不用給我省錢。”
蘭琳環視一圈,見並無其他食客,點點頭:“包下這家餐廳,得花不少錢吧。”盛名在外的人就連吃頓飯也要比普通人花費多些,不知他會不會覺得累。
木澤的回答很標準:“你喜歡就好。”
她喜不喜歡呢?若無心頭事,她自然是歡喜的。但大前提未解決,她又如何歡喜得起來?
一頓飯食之無味,木澤遂叫侍者打包兩杯檸檬水,同時向蘭琳提議去海邊走走。
深夜的海邊不乏情侶,他們歡笑撲騰,這才是戀愛的氛圍。反觀這頭,他們遠離人群,甚至燈光都照不到他們身上。
蘭琳脫了鞋子,光腳踩在沙灘上,細沙漫過她的腳趾,又被她踢開。
木澤跟在她身後,看海風吹起她的長發,露出白皙的背。少女身量纖纖,蝴蝶穀惹人遐思。
她突然站定轉身:“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也要來這裏?”
海風吹亂她的頭發,遮了小半張臉。他伸手過去替她捋了捋,說:“我本想給你一個驚喜,現在看來,或許是我弄巧成拙了。”
“我不喜歡驚喜。”她盯了他的眼睛,固執說道,“驚喜往往都是驚嚇。”
木澤無聲笑了,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臉:“年紀輕輕的小丫頭,這是什麼心態啊。”
以往他摸她頭發,捏她臉,她總是會嫌棄地推開他,可今天她沒有動,隻靜靜地站在那裏,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意思,不像個女人?”所以才會叫她“小丫頭”,仿佛她還是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