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女:桃之夭夭(2 / 3)

車夫趕著馬車離開,我掀起簾子透過車窗看著鄭公子。他站在路邊,風吹動他的青衫,煢煢孤影。馬車越走越遠,鄭公子的身影逐漸模糊,最後消失在漫天的黃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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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出遊歸來,我一病不起,幾天下來,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鄭公子本應已起行,但知道我的病情後,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天天跑到柳家看望我。起初母親隻允許他在小樓下問候一聲,但日複一日,鄭公子焦灼不安,母親終是抵不過他哀求的眼光,破例讓他進我的閨房看我。

鄭公子握著我的手說:“依依,等我歸來。”我含著淚點頭。鄭公子在我的額上印下情深一吻。

穀雨一過,鄭公子上京赴考。我病懨懨,終日茶飯不思。

這日,我精神好一點,便與月影到廟裏上香,替鄭公子求平安。走出廟門的時候,正巧有個老尼姑在我們麵前走過。那老尼姑雙手合十,對我說:“萬物皆有定數,姑娘不可執著。”

我全身一顫,待回過神來,那老尼姑已經走遠了。

鄭公子走了半月,我的病情反反複複。我對月影說:“隻恨我不能隨他上京。”月影憂心忡忡地說:“小姐,鄭公子總會回來的,你把身體養好才是正事。”

這日,我感到精神好了一些,便自己披了衣服走出了小樓。

立夏已過,院中的花朵已經開敗,隻剩綠葉扶疏。走了一段路,我感到十分疲憊,於是坐在薔薇架下合上了眼。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糊間聽到門外喧鬧的聲音,隱約還聽到一兩聲“依依,依依——”的呼喚。聲音忽遠忽近。我猛然驚醒過來,是鄭公子在喚我!我推開後門走了出去。街上到處是陌生的人,各自忙著各自的事,並沒有誰理會我。後麵被人拉了一下,我回過頭,是那日在廟裏見過的老尼姑。

那老尼姑一臉驚詫,她問:“你怎會在這裏?”

我說:“我在薔薇架下休息,聽到外麵有人喚我,那聲音像極了鄭公子的聲音,我便走出來了。”

老尼姑道:“沒想到姑娘對鄭公子的思念之情竟是如此的深。”

我哽咽著說:“鄭公子此去千裏迢迢,山長水遠,我又怎能不記掛?”

老尼姑歎了口氣道:“當日我饑病交加,流落在鄭家門外,是鄭公子救我一命,並助我重建庵堂。他有狀元之才,但現在對你日思夜念,全無心思讀書。我想助你二人相見,一解相思之苦。但又怕會害了你。”

我求她道:“我隻想見他一麵,知道他過得好,便足夠了。”

老尼姑又歎了一口氣道:“鄭公子對我有恩,我就了他這樁心願。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能不能化解就看你的造化了。”

老尼姑拉著我的手,對我說:“你閉上眼。”我合上了眼,隻覺足下生風,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竟似騰雲駕霧一樣。待睜開眼,已經置身熱鬧的京城。

老尼姑把我帶到一座小四合院前說:“鄭公子就寄居在這裏,閉門苦讀。你可以前去相見。但記住,科舉考試後十日內你一定要回到柳家。”

我點頭應允。上前敲門。耳邊隻聽見那老尼姑的一聲歎息:“你要好自為之。”我轉身看去,老尼姑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