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轉身出門,又聽見身後追來她的聲音:“多帶雙筷子來。”
“是。”他輕聲應著,往祁仲桐的住所處尋去,按照宋鈴蘭的吩咐請了他過來,又去餐具中另取了雙銀筷。
他跟在鳳君身後重新回到宋鈴蘭的房間,看著宋鈴蘭招呼祁仲桐坐下,他畢恭畢敬地向他送上銀筷:“鳳君請用。”
祁仲桐擰著眉頭看了一下連笙又看了一旁拿著筷子準備大快朵頤地宋鈴蘭,他默了一會兒放下筷子,對連笙說道:“連笙,你不用想了,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進宮成為什麼貴君,侍君的。”
宋鈴蘭筷子間夾著的一個餃子滾落在蘸碟之中,那蘸碟之中的蘸料灑了一圈。
“奴才不敢有此非分之想,鳳君多慮了。”他單膝跪在地上垂著頭不悲不喜的說道。
祁仲桐勾起唇角一笑,在桌下狠狠地攥住了宋鈴蘭的手,卻對著連笙說道:“你可以否認,隻是一個人的行為和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至少,騙不了本君。”
“奴才不敢。”
祁仲桐麵色帶了些薄怒,下頷角微微一動好似看透一切地說道:“你也有時候在想為什麼她是陛下吧?”
連笙聞言手指狠狠一顫,他沒有抬起頭來,看著麵前從窗外投進的一片光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九年前本君見她的第一麵也是在想——為什麼她偏偏是公主呢?”他捏了捏掌心中的柔荑,目光看向宋鈴蘭,話卻拋給了連笙,“你的目光太令人熟悉了,連陛下都說像當年的本君。”
連笙抿了抿下唇叛逆地應道:“那為何鳳君可以,奴才卻不可以,鳳君之前不也隻是陛下身邊的伴從嗎?”
祁仲桐笑出了聲,像是在心疼他的幼稚又像是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本君十五的時候就已經在戰場上廝殺,用半條命換來半世的榮耀,你以為隻是貪慕權貴嗎?而你呢,有什麼?因為一百兩銀子被人欺淩,會做幾道菜,還是會流幾滴淚?”
宋鈴蘭見他越說越過慌忙按了按他的大腿示意他暫停,可祁仲桐這次沒有聽她的吩咐,接著上句把所有話一次說了幹淨:“除此之外,就算你夠了資格,本君也絕不允許,新人進宮需要鳳君蓋上寶印這些規矩你都知道吧?”
連笙低著頭苦澀的一笑:“知道,奴才都知道……隻是鳳君有一件事說錯了,奴才不敢妄想成為貴君,侍君,奴才隻想作為連笙守在陛下身邊,還報這一生的恩情就好。”
他行大禮後起身直視著祁仲桐的眼眸,不卑不亢地說道:“奴才定會說到做到,鳳君請放心。”
“後廚還有些事情需要幫忙,奴才就先退下了。”
宋鈴蘭看著那人出了房間不由得歎了口氣,把另一隻手按到祁仲桐的手上:“鳳君剛剛那語氣也太衝了些。”
祁仲桐學著她的模樣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可陛下喊臣來不就是希望臣說那些話的嗎?”
宋鈴蘭的直了眼眸死死地盯著麵前之人,斂了笑容說道:“鳳君不愧是知我者。”
祁仲桐借著菜涼的借口把那盤餃子送回到後廚去,又另外端了餐食過來與她一同用了午膳。
那份餃子,終究是她無福品嚐。
不過能讓連笙早點撥開雲霧看清事實這應當是最果斷決絕的辦法了。
她這樣一個昏庸無能又貪懶饞滑的草包女帝哪值得一個少年清澈的愛呢。
可是愛與不愛一事,不是值不值得就能概括盡的。
晚膳後她在離宮散步,隔得老遠便瞧見了那坐在屋脊上的人正狼吞虎咽地吃著中午的餃子,他用食物塞住自己的嗚咽之聲,臉頰卻有透明的液體滑落。
她是不是做得太過了些,這般一想她又不由得動搖,往他的方向走去,站在屋簷下衝他喊道:“連笙。”
“唔。”他慌忙吞咽口中的食物,揮著衣袖擦了擦兩旁的眼淚哽咽地回應道,“陛下。”
“你還在怪寡人嗎?”她抬頭看著他,看著他在夜色中搖了搖頭。
“那你不要哭了好不好?”她的聲音溫柔,目光也如一汪春水,直直地注視著屋頂上的那人,她伸出手,“那你快下來。”
她的手腕上還套著連家鎏金鐲,鐲子在月光下也發出溫柔的光來。
連笙點點頭,對她說道:“陛下,我有話想對你說。”
她淺笑著看著他:“你說。”
“等南巡回來,我也想去沙場,我也想去立下赫赫戰功——”